第二年,我与双儿的孩子出世,取名蔚芝。

师父不知从何算得此事,遣人送来长命锁一副。

又过了数年,我听闻师父终归安定了下来,隐居于杭州城外。

蔚芝九岁时,我带着她去寻访师父隐居之所。

山势崎岖险峻,山上竹林青翠,师父的小屋就掩映在一片蒙蒙翠色中。竹叶簌簌落下时,裹挟着悠远的琴声。那柄我从未见过出鞘的剑挂在正中央的墙上,一推门就能看到。

师父的眉目也依然年轻如旧,如今看来,竟似我比较年长了。他仍是那副冷着脸的模样,周身气质却比从前温和许多。蔚芝不怕他,对他满头清霜颇感兴趣,一见便扯着不放。

师父倒不生气,他看起来很喜欢蔚芝,临别时还状似无意地嘱咐蔚芝下次再来,像个寻常人家疼爱孩子的长辈。

那之后,每逢佳节,我若得空,便会带着蔚芝去拜访师父。

也有邀他来家中团圆,他有时会来,大多时候是不来的。

我想他走了太久,也许终于倦了。

要数天下仙风道骨风流人物,我师父当在其中。

可他终究并非仙人。

幸好并非仙人。

蔚芝出嫁那年,师父辞世。

是个春天,草长莺飞,山间竹叶正青。

他辞世时无病无痛,眉目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