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忍见生灵涂炭,不愿见天界安泰一夕尽毁’……枉他当年规劝本座不要篡位时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痛心疾首,现在看看他自己的行径,竟不觉可笑?”

那些正是当年旭凤写来用以规劝润玉不要谋反的信件,言辞哀恳诚挚,又透着浓浓的相思情愁。那时的润玉没有给过旭凤回应,却让邝露将那些信件一封封收好封存起来,后来等待旭凤复生的那三年间,也不时将它们取出翻看,聊以慰藉,毕竟……他能用于怀念旭凤的东西,委实有些太少。

然而在服过陨丹之后,陛下便没有再看过那些信了……邝露默默地想着,却不敢多说什么。

在臣子外人面前,服了陨丹的润玉与昔日没有任何差别,照旧是那个雷厉风行与手腕圆融并存的天帝陛下。可对邝露来说,他已经与以前大不一样了。

至少……原本的润玉,在听闻旧爱列兵布阵地对自己施压时,不会是这样一副全然无动于衷,甚至还觉得好笑的模样。

邝露看着润玉似笑非笑的表情,突然觉得有些不忍,却又说不出究竟是在不忍什么。将唇抿了又抿,她终于试探着开口,小心问道:“陛下,请恕邝露愚问,魔尊陈兵忘川,此举甚是危险,陛下如此这般不做回应,会否影响天界安危啊……”

她直觉旭凤如此兴师动众也许只是为了让润玉主动去见他一面,于是便有意将话头向着润玉“如何回应”的方向去引。而话音一落,润玉便抬了眼,将盯在手中书信上的视线投向了她。

见邝露被看了一眼便受惊似的偏开视线躲避了与自己对视,润玉挑了挑眉,将手中的信笺撂到了桌上,声音淡然:“那……依你之见,本座该作何反应才是对的?”

润玉并不像生气的样子,邝露却也不敢看他,再开口时声音都带了些磕绊:“魔,魔尊似乎只是想……见见陛下……”

“这你倒没说错。”润玉肯定了邝露的想法,下一刻却将声音冷了下去,“所以呢?他想如何,本座便照办么?”

上位的威压无声而迅猛地铺展开来,邝露瞬间便连头都不敢抬了。而润玉看着邝露那战战兢兢的模样,心下只觉一阵烦躁,只不过这烦躁的对象,却是他那不肖的亲弟弟。

前些日子先贤殿结界遭破,他赶到时,入侵者已经离去,连同太微供桌上的灵火珠也不翼而飞。这茫茫六界,能进得了先贤殿之人一只手也数的过来,再加上殿中残留的一丝似有若无的魔气,这入侵的贼人,除旭凤外不做第二人想。

当时润玉也并未在意,对于旭凤明明回了天界,却并未与他相见之事也是一副颇无所谓的态度,毕竟他知道旭凤是恨毒了他,正巧他也不想见到旭凤,刚好是省了一次相看两相厌。

……却怎知,他不欲与旭凤为难,旭凤倒是给他添起了麻烦。

明明能见时选择了避而不见,现下又如此高调地“邀约”,在润玉看来旭凤的心思好猜得很,既然不是要与他开战报太微荼姚之仇,那便无非只是为让自己亲自,主动地去见他。或是为了尊严和面子,又或只是为了在他面前炫耀自己的力量,保不齐还要说上一句“我比之前还要更加强大了”之类的话。

只是这等行径,在润玉眼中却是一等一的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