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绪,我会在十分钟后准时唤醒你们……”陆嘉对了下表,而后忽然偏头紧盯着骆闻舟:“我需要再度提醒您一遍,骆先生。坠入梦境后你所感知到的一切都将无比真实,请你一定、一定不要离开费医生。”

骆闻舟费力点点头,又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费渡——他偏头靠在椅背上,长发遮住小半张脸,俨然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显然是早早熟知了疗法的程序,且百分百信任两人面前的助理。

“……好。”他听到自己说。

“别太紧张。”费渡于此刻出声,却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微微提起唇角,“你就当同我联机做了个梦吧,我保证不会出问题。”

费渡鲜少对什么人做出保证,但他的承诺似乎是众多患者所谋求的东西。骆闻舟全身细胞亦跟着这句话的尾声而缓缓放松。

他阖上了眼皮。

首先入耳的是他不能再熟悉的警笛声,接着,人群匆匆来去,脚步凌乱,他依稀能听到喧闹的讨论与撕心裂肺的哭喊。

“死者姓名……,……人,死因……”

混沌。难以形容的混沌,充斥人的五感,让人生理性地烦躁。骆闻舟有些后悔为何自己会同意费渡进行如此糟心的治疗,不过显然已经来不及。

“死亡时间……,……队,骆队?”

这两个字像凿在他心上,他倏地全身冰冷,而后思维终于因强烈的阳光凝聚。他睁开眼,注意到面前的女同事。

女警郎乔十分狐疑地扫了他一眼,而后略带担心问:“头儿,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骆闻舟颇为不适应,抬手挡了挡过于刺眼的阳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得身后毫无预兆、缓缓有人走上来的声音。

“放心吧,你们骆队没事儿。”

费渡驻足于骆闻舟身旁,朝女警微微一笑,后者忽然也咧开了笑颜,“费总,好久没见到你了!”

一瞬间骆闻舟的表情有些古怪。他看着眼前就像非常熟悉对方且交谈甚欢的两个人,只是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费总”。费渡自然注意到他瞬时的僵硬,十分轻松地偏头小声道:“梦里一切都有可能。你要快速熟悉自己的‘身份’,才能避免引起梦境失衡。”

“……哦。”骆闻舟干巴巴回答,熟练将女警差遣开,又问:“……你来这儿,是想知道什么?”

费渡瞬间敛起笑容,自然听懂了他深层的疑虑,缓缓开口:“昨晚对你进行第一次催眠,你透露出一个关键词——‘大丽花’。”

“你口中的大丽花具体指代什么意象?随后无论我用什么法子,你也再没有回应。”费渡将双手抱于胸前,接着道:“连深度催眠都无法解开的疑虑,我只能进入你的大脑来寻找了——也许‘大丽花’就是让你痛不欲生的根源。跟我说说吧,关于大丽花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