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生来就是学武学道的料子,清心寡欲,正直坚强,从不疑惑。

然后,这奔腾流水一样的人生,终于在一个岔口,被一块名为哥舒衡的巨石阻挡了去路,从波澜不惊潺潺溪流卷起了惊天白浪。

他不是个不知恩的人,哥舒衡救命之恩要报,侮辱之仇也要报。

先偿恩情再算旧账,两不相抵,两不相欠。

心思即定,心神便稳,他抬眼向门口望去,沉声道:“既已来,何不进来?”

门口有人“啧”了一声,门帘一掀,哥舒衡擎了一盏灯进来,挂在帐篷中间的灯挂上,暖洋洋一簇橘红火苗,在帐篷里摇曳开来。

把另一手里的一大盘烤肉放在矮几上,哥舒衡坐到他对面:“沙漠齤里没有那么多蔬菜果子,你将就吃点罢。”说完便把热腾腾的烤羊腿最嫩的部分片下来菲薄如纸的几片,撒了香料和盐,推到临刀面前。

临刀看了一眼,低头慢慢嚼了。

他不惯荤腥,吃得极慢,哥舒衡不吃,只看着他快吃完,就默默又片几片下来,推到他手边。

连吃了七八片,临刀已经饱了,还没等他说已经够了,哥舒衡已经慢悠悠拿麻布擦干净银刀,插回腰带上。

临刀忽然不知道对着这个俊美青年,该说什么好。

帐篷里漆黑漆黑,只有头顶一灯如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