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及至王夫人丧事已完,李纨便寻了宝玉,同他道:“二叔听我这话。如今太太不在了,只咱们几个在家;虽应相互扶持,然依旧多有不便,更恐教人说闲话。如今兰儿尚小,却离不得我;说不得只得劳二叔挪到别处去才是。”宝玉闻言笑道:“大嫂子不必忧心。如今我已是寻得去处,不日便要出去;如今也好,就当辞行罢。”李纨闻言放下心来,乃道:“你要往那里去?”宝玉笑道:“自然有处可去。”李纨见他似有痴态,也不再同他说;但见宝玉回得房中,翌日起来,贾兰去唤他吃饭时,便见房里空无一人,只桌上放着一张纸,拿起来看时,见上面写道是:

无可云证,是立足境。

无立足境,是方干净。

贾兰见了,忙拿了去给李纨看。李纨看了不免慌了神,忙又遣人去同凤姐儿说;凤姐儿闻言道:“了不得了,这个呆子不知往那里去呢!”一面忙着遣人出去找,又同贾珍、贾琏等人说,画了图像四处问询,其中有人说在那个庙里瞧见的;又有说在那个山上瞧见的;只是寻他的人去了,皆早不见踪影。如此整找了几个月,却无一点影响,竟不知宝玉往那里去了。京里人有闻得他家光景,皆说是做了祸事,冲撞神灵,故而上天降罪;如此流言蜚语,不一而足。

那厢李纨闻得这些闲话,却只得忍气吞声,因又下意地教贾兰用功,以待他日金榜题名,方可扬眉吐气。如此过去几年,待贾兰出得孝期,终是中得进士;便带了寡母,往外地做官去了。只是过不几年,便暴病死于任上;李纨亦于三年后病逝,归葬金陵。日后无话。

作者有话要说:凤姐儿就是嘴上过过瘾……不会真把宝玉怎么样的。

现在凤姐儿大概被自己婆婆带的非常信命,一般不敢干坏事……

李纨几个人的结局基本还是跟随原著走的。

曹公给李纨的判词是不积阴骘……可能是说李纨日后对贾家其他人袖手旁观吧。这个是符合她的性格特点的。

第162章 第一百六十二回

【第一百六十二回 】完因果绛珠子归位·全始终真龙君离尘

那厢瑧玉闻得李纨等人结果, 倒为叹息,翻忆书中之事,乃向薛蜨叹道:“虽是我当日焚了那些册子, 究竟已是命中注定,难为改移。如今虽不曾整治他们, 却又自己败落下去;终究得了这个结果。”薛蜨笑道:“宝玉又不在那册上,你焚了册子, 却与他何干?便不说他,李纨此人向来便是极冷清的, 惟利己而已;贾兰在那书中,日后却也为薄情寡义之人, 如今得此结果,却并不冤枉。想来咱们往这处, 也不过将大势扭转, 又那里能管得了所有人的;况我想了一回,凡同咱们好的,却也都得了好结果,也就罢了。”瑧玉闻言笑点头称是,只是恐黛玉闻得心下伤感;乃先遣人去同他缓缓说知,及至前朝之事完了,便往后宫而去。

及至宫门之前, 瑧玉乃摇手不教宫人通报,自己便往书房去;见黛玉正在那里看书,乃笑道:“妹妹好用功。”黛玉闻声抬头, 见是瑧玉来了,笑道:“哥哥怎么也不教人通报一声?”一面便起身让瑧玉坐;瑧玉坐了,笑道:“旭儿那里去了?”黛玉笑道:“我嫌他闹,教人带了他往花园去了。却也不知像了谁,顽皮得紧。待他再大些,不若送到舅父那里去,教舅父好生操练他几日,只怕好些。”

瑧玉闻言笑道:“我小时候却是最老成的。若说旭儿像谁,你自想去。”说着,便向黛玉挤眼而笑。黛玉一怔,随即啐道:“我小时也不这样的。”瑧玉笑道:“那却无法,只得往上求本溯源了。”二人说笑一阵,瑧玉乃问黛玉道:“你听了他们的事情不曾?”黛玉闻言点头道:“嬷嬷同我说了。只是既然如此,却也无法;只好说是命罢了。”瑧玉闻言点头,因道:“宝玉自那年去了,却一直不曾找到;竟不知走到那里去了。”黛玉道:“他原同旁人不一样,自来便有些痴狂病的,当日在老太太那里住着的时候,也曾同我谈禅;只是半通不通,倒招人好笑。如今既去了,想来也是顿悟了罢。或在那处佛堂庙宇中,也未可知。”

瑧玉闻言却蓦地想起一人来,乃问道:“你可记得有个叫妙玉的不曾?”黛玉想了一回,方道:“是有这个人。我当日往苏州住着时,曾听说过他;父亲当日也识得他家,哥哥问他作甚么?”瑧玉闻言,恐黛玉多心,乃随口笑道:“我闻人说宝玉往他那里去了。”黛玉闻言奇道:“那妙玉是个带发修行之人,虽说佛门无男女,也不曾见尼姑和尚一道修行的,你可是哄我。”瑧玉笑道:“我何曾哄你?不过是人报与我知,我又学与你听罢了。这里离苏州城也远,难道我亲去看不成?”如此二人说了一回,便将此事丢开,如此无话。

时光飞转,不觉已至宁雍十五年。如今今上生得二子二女,长子名为岳旭,如今一十三岁,生得丰神俊秀,聪慧异常;于前年便业已入朝办差,向来一丝不苟,颇有皇父之风。今上甚喜,便欲立其为太子;只是皇后闻得,乃谏道:“如今旭儿年纪尚轻,若为太子,只恐恃宠生骄,倒为不好;不若再过些年的是。”今上闻言称是,乃暂将此事搁置。

宁雍十六年十一月,冯将军大败倭人,今上大喜,赐封兵马大元帅,其妻薛氏进封清平公主;其女指婚于大皇子岳旭。

宁雍二十年,今上下旨,立皇长子为太子,迎清平公主之女为太子正妃,择日成婚。

如今朝中无事,四方平定;瑧玉因见太子如今处事有度,乃生出禅位之意,那日见房中无人,便向黛玉笑道:“妹妹这些年闷在宫里,也没甚么趣儿。不若我带你出去顽罢。”黛玉笑道:“陛下是一国之君,这话也是说得的?好端端地朝也不上,竟要带着皇后出宫去顽;我不作这话柄子。”瑧玉笑道:“如今旭儿也大了,连儿子都满地跑了。当日我方二十岁便做了皇帝,旭儿又是咱们年少之时便得了的,难道再教他候到几十岁不成?况如今我看着他,也有了些为君上的样子。昶儿也出宫分了府;两个丫头都有了人家,这宫中横竖无事。不若将这些皆交与旭儿,咱们往外去罢。”

黛玉闻言,不免心下一动,却摇头道:“你这出巡一次,却要费多少银子?哥哥素来节俭,如今竟不疼银子了不成?”瑧玉笑道:“咱们悄悄地去,只教几个人跟着便罢。况我累了这许多年,如今也是半百的人了,这国库银子有一大半是我苦苦攒下来的不提,这私库银子却也够咱们往外去了。”黛玉闻瑧玉这话说得认真,料知不是顽笑,乃道:“哥哥怎么忽然想起这个来?”瑧玉道:“这退位之事,我却早非想了一日。我累了这许多年,无非是要见这天下太平;如今既已如此,也该替自己打算了。”

黛玉闻他这话,倒觉心下微酸,乃笑道:“既是如此,咱们将这里皆打点罢了,就往外去罢。小时候哥哥便应下要带我四下里走走的,如今却正好还当日之愿。”瑧玉笑道:“果然你记得。若我不提此事,只怕你心里怪我言而无信了。”二人笑了一回,暂且无话。

宁雍二十九年,今上禅位于太子,太子妃封后;次年改年号天启。皇长女此前封端宜公主,嫁怡郡王世子,新皇赐封端宜长公主;皇次女虽已指婚梅大学士之子,然如今尚未出阁,不曾拟得封号。二皇子岳昶此前业已大婚,娶陈将军之女为正妃;如今着封诚郡王,专掌兵部。于是尊宁雍帝为太上皇,淑和皇后为皇太后;如此移宫已罢。

瑧玉见如今移宫罢了,乃向黛玉笑道:“你瞧,如今皇后到底不曾从这大殿门里抬将进来。自开朝皇帝以来,你却是第一个从大门抬进来的皇后了。如今旭儿也有了孩儿;想来他日后也要先成了亲,才做得皇帝;却依旧是不如你。”黛玉闻言便红了脸,嗔道:“也是这们大的人了,只顾拿我打趣,竟说起这们小家子气的话来。教人听去,可不好笑。”瑧玉笑道:“我原就是最小气的一个,只好妹妹担待罢。”二人说笑一回,果然过不多日,便打点行装,微服往民间而去;如此游山玩水,吟诗作对,逍遥无极。

天启二十八年,太后病卧在床;却也不见甚么痛楚,只是不进饮食,精神亦一日不如一日。今上同皇后日夜伏侍,太医亦曾多方诊治,却终不见起色。众人情知太后这是要不好了,然不敢同太上皇说知,只得暗地预备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