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达是那两名守卫中的一名,那天跟西水说话的则是另外一名叫做布繁的,因为有斯曼的交待,所以二人对西水也还算客气,加上西水又是来帮他们减轻负担的,也因此在表面上反倒对西水有了几分亲近的意思。

“咦,帝特小弟,你不好好待在屋里干活,出来干什么?”看着跟弟弟年纪差不多的西水,伊达实在是摆不出坏脸色来。

“屋里的水已经喝完了,我可以去汲水场汲些回来么?”

“水的话,我记得还剩下一些的啊?”伊达想了想:“再说,今天也没取得到汲水场的允许呢!”

“……”西水默了一秒,那是能喝的吗?!“允许?可是伊达大哥,我之前也天天到汲水场去打水呀,为什么就——”……放屁,纯粹是歧视好吧,怎么健康的奴隶是人,这些病秧子就不算?别人都能随便打随便喝的水,这些失去利用价值的人就还要经过什么“许可”?

“呵呵,他们啊……”伊达凝目,摸着西水蓬软的头发:“反正有水喝就行,别的你也就别多管了,知道吗?”转而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伊达叮嘱了句:“这事跟我说说也算了,别跟布繁提起,否则的话……”余下的意思很明显,西水如果再多事,恐怕会是自讨苦吃了。

西水不着痕迹地皱起眉头:“谢伊达大哥。”真麻烦。完后转念一想,管他呢,反正他不说,别人哪还知道自己这是打水给谁的?心里想通了,情绪倒也就上来了,拎着俩小陶罐,屁颠屁颠就往汲水场跑。

回到屋里后,这都还没将水放稳,就已经有三两个人围了上来想要抢在别人前头讨水喝。甩甩手,西水将水护在身后:“急什么!急什么!打破罐子看你们今后还不喝西北风去!”这并不是危言耸听,依照现在的情况看来,很有可能那些守卫兵会以此为借口,彻底偷懒不打水去了。

众人果然被西水这番话给威吓住了,没敢再进一步纠缠,乖乖等待分配。见此,西水不由得感慨,糖衣炮弹,还是不如用好棍棒。取来这些人的餐具,西水将水煮沸,趁热烫了,好歹跑了几趟,病人这才有水得喝。分发完后,眼尖瞅见送饭给儿子的某位大婶来到门前,西水一把拉住,不由分说便开始交待任务。起先那位大婶还愣愣的手足无措,而后很快就明白过来,也不多说什么,挽起袖子就帮西水搭架子洗枕席被子烧水打扫,本就是贫苦人家,干起这一类平常的家务活,利索程度自然不在话下。

环境卫生的问题暂时解决之后,接下来便是个人卫生。看看变化速度越来越快的天色,耙耙额头汗湿的刘海,今天是完成不了了,呼……算了,明天再来吧:“我明天再来。”也不算是特地的交待,反像是让别人不要破坏自己劳动成果似的,西水没有波动的语气中带了点儿叮嘱的味道。

“呵~”

两耳一竖,西水分明听到那声无论从客观情感还是主观思考上来看,都不该属于此地的轻笑。脚步停下,思索再三,西水并没有回头,反倒是若有所思地自语:“人活着,总该有个盼头不是?”没头没尾的话听起来颇为费解,但听在有心人耳中,倒也并非全然的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