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则,天廷有一司法大神,号清源妙道真君,心正道直,义薄云天,绝非外界所传慕权求荣之辈,切勿心生疑鄙之念,错冤好人。

切记,切记。

寸心书于丙午年八月初九

……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阿蓖木然地望着桌边阅信之人,讷讷问道。

杨戬抬起头来,幽深的眸子将那身穿深褐粗布裙的姑娘打量了一下,沉声问道:“你叫阿蓖?方才说,你是三公主的……”

阿蓖见问,反倒支吾起来,木讷的眼珠略微转动,好像正在脑海中搜索一个恰当的名词,“三公主的……呃……”

“梳子?”杨戬挑眉,已经替她找到了一个词汇。

阿蓖愣了愣,脚下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单纯清澈的目光里盛满了惊诧和疑惑。

“你是我送给三公主的。”杨戬将信折了,淡淡地解释,“‘阿蓖’这个名字是她给你取的?太朴素了点。我记得她从前说起西海家中的侍女,都是叫什么‘阿珠’、‘阿曜’的。”

“阿、阿珠姐姐她们……都已经死了。”阿蓖纠正道,好像觉得如果一个人已经死去,那么名字也该随之一笔勾销了。

杨戬轻轻笑了笑,面上露出难得的温和神色,将手上的信纸半举起来给她看,“既然认得阿珠,想必在你家公主写下这封信的时候,你就已经有了神识。”他上前一步靠近她,抬指在她咽喉处疾风般点了两下,用一股真气打通她尚未修炼完整的声带,“你方才说在等我,就是为了告诉我当年的事吧?告诉我,四十六年前,西海究竟发生了什么。”

阿蓖张了张口,不怎么灵动的眼珠里透出难以言喻的激动。四十六年,她早已将当年的来龙去脉了解清楚,那些看见的与没看见的,听见的与没听见的,都在她流线般清晰的神识里整理完整。一万多个昼夜更替里,她每日都会将那个尘封多年的故事对着空房演说一遍,纵使杨戬没有助她打通声线,她也可以熟练地从头到尾叙述流畅。这是她干枯生命的唯一目的,一念成执。

……

四十六年前的灵台殿,珠粉缀墙,卵石铺地,藻织帘幔高高悬起,晶莹瑰丽。

“三公主又在看梳子了,磕坏了一角着人修上就是,镶一颗珍珠遮住,比从前的还好看呢。”

敖寸心刚随大公主私访普通水族回来,正倚在榻上把玩着旧梳小憩。她用指腹摩挲着梳子一角的缺口,低声道:“纵使我将它镶满了奇珍异宝,又有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