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做的没错。我不会再喝茶了,你的茶叶里还有波士顿未干的鲜血。”)

少年的话语在亚瑟脑海中翻腾,他的鼻腔内仿佛被人强行灌进了咸湿的海水。

(“…你的国王没有回我的信,你也根本不在乎殖民地人民的死活。”)

溺水般的无力感,逐渐具象成了鼻腔和头部的尖锐痛感。

亚瑟的身子重重地倒了下去,他倒下时脑袋磕到了文件堆上,本来竖立放成一排的文件全散在了桌面上。

(“…潘恩*1他们是对的,我本就不需要谁来保护,何况你也从未真心为我做过什么。”)

[闭嘴。]

亚瑟无法将少年零散的句子组织成有逻辑的语段,可是即便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咒语,他也知道自己必须得想办法让这见鬼的声音停下来。

这是咒语,这个少年是撒旦的门徒,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剧毒的利刃。

必须在被再度刺伤前让他停下来。

如果无法停止,亚瑟确定自己必将死于这利刃之下——他即将被魔鬼折磨致死,只再多听见一个字,他就必定只剩下这一种结果。

(“…原来我的意见对你根本不重要*2。我也真够自作多情,居然还妄想能成为你的家人。”)

少年没有停下。

这个该死的混蛋竟然没有停下来。他的声音忽远忽近,似乎是游走于真实和虚假的边界之间。

亚瑟心口处传来一阵阵刺痛,像被刀刃割开了胸口后又被人硬生生将伤口撕裂开来。

(“你一直都在骗我,在利用我!真不愧是……”)

亚瑟确定是那个少年在他裂开的伤口处插进了针管:他想要将他的血液尽数抽出,他想要用最惨无人道的方式杀死他。

我在失血么?我就快死了么?

他想要阻止这一切,可是却压根动弹不得;他想要求救,可却连哪怕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他的时间被停滞了,他连期望这一秒快些过去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他也许已经死了。如果这疼痛是地狱的通行票,那他必然已经死了。

[是你低估了我是谁。我警告你,这将是你做过最愚蠢的决定。]

说这话的另一个声音中透露出的不屑是如此强烈,甚至足以让自认为已半只脚踏入地狱的亚瑟也真切地感觉到这股怒火。

他被狂怒燎烧的身体开始发出颤抖。

终于,他重新掌握了这幅身体的使用权。

他还活着。

尽管剧痛大幅降低了他的反应速度,以至于直到一切归于平静后他才听出最后的那个声音是属于自己的,但至少,他还活着。

在亚瑟反应过来的同时,他胸口的刺痛感骤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