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井深处,尖利的警报声变得更加清晰。
他已经能看见地上仓库的水泥地面,但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在电梯门完全打开的同时,抓住电梯井内侧的铁栏杆,顺着悬挂在电梯下方的钢索向下爬去。
在一片漆黑之中,浓浓的铁锈味溢满了他的鼻腔。
他瞥了一眼脚下深不见底的电梯井,可手臂肌肉刺骨的酸痛让他根本无法思考。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了刚才在噩梦中没能喊出的那个人名,只有那一个名字:
——阿尔弗雷德。
终于,他抓住了旁侧突出的水泥边缘,用手肘击开通往休息室的门,从电梯井内爬了上来。
他没花时间喘息休息,只快速搓了下自己被粗糙的钢索磨出了血泡的手掌。
可能是因为过度疲惫,也可能是因为过度亢奋,他已经不再感觉得到任何疼痛,只有手腕上热乎乎的潮湿感,在提醒着他自己正在出血。
四周仍旧是一片黑暗。
他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循着警报的声音,一步步往实验室的方向挪动脚步。
一步、两步、三步……
气温一点点在升高,带着焦糊味的烟雾也逐渐变得浓烈。
他被呛得咳嗽了两声,弯下腰,用衣角遮住了自己的口鼻。
警报声停了下来,不远处有火光窜动。
他借着火光,在实验台边,寻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阿、阿尔!”
他大喊了一声那人的名字,但却没有得到回应。一瞬之间,不安与焦虑一同涌上了他的心头:
“你在做什么?!”
他冲上前去,抓住了那人的袖口。
阿尔弗雷德转过身,惊讶地看着他,但片刻之后却又舒展眉头,柔和地笑了起来:
“你又受伤了。”
他的话让亚瑟立即收回了正在淌血的手掌,咬紧牙关,一字一顿地质问道:
“你又打算做什么蠢事?!”
“这个国家走了不该走的捷径。两周之前,他将所有实验资料都集中到了这里,我已经销毁了它们中的大部分,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步……”
阿尔弗雷德平静地看着他,
“想要弥补被扭曲掉的一切,我必须保证这里被摧毁。”
亚瑟沉默着低下了头,他看着掉落在地上的老式时钟:
——距离新的一天,只有最后的十分钟了。
“是的,世界不再有精神操控装置,那些被分裂的国家们也许就能回到正轨,各国间也许就能再次互相制约,世界也许就能再次回到平衡的局面。听起来真够无私的。让我猜猜美国是怎么对你说的:弥补?赎罪?拯救世界?那我猜你还漏掉了一项——”
亚瑟也笑了起来,亮色的火光在他的绿眼睛里跳跃闪烁着,
“我也应该被摧毁。我什么都记起来了。”
于是阿尔弗雷德坦诚地点了点头,但又紧跟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