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哈利耐着性子说,“那小子告诉我在这里碰头,就是这位置,丝毫不差。别抱怨了。只是一点儿雨罢了。”

罗恩继续咕哝着,但多半是自言自语。

哈利没理他。罗恩能同意这时候陪他过来,他就够感激了。他们已经等了一个半小时,这在哈利和线人们秘密会面时是常有的事,但他无法承受在此刻独自一人。

今晚不行。什么时候都可以,但今晚不行。

他私下揣测,罗恩同样不愿在这个夜晚独自面对那些思绪。

那一天已经过去整整五年了……

哈利不知道他何时才会停止计数。短期内不会。

一个步履蹒跚的醉汉从他们身旁走过,对他们胡乱叫骂。罗恩仅仅瞪他一眼就让他闭上了嘴。那酒鬼再也不敢打扰他们,匆匆跑开。他被罗恩的魁梧身材吓坏了。

罗恩在过去五年里长得愈发高大。他倒没变胖(尽管他消灭了数量可观的食物),但个子高得惊人(六英尺四英寸),肩膀又宽又厚,修剪整齐的胡子,侧脸上还有道伤痕向下划过。因为头发留长时母亲总对他念叨不休,他一直把头发剃得短短的,金妮却称之为“军寸”。

“你看上去像个当兵的。”当时金妮用种极其不敢恭维的语气抱怨道。

五年的战争已经把罗恩变成了一个正规军,不过他的行事风格仍像十七岁一样。罗恩仍认为一切都很有趣,他肯定不会为几句谩骂而浪费上好的威士忌和浓啤酒。坐在酒吧里时,罗恩是个相当令人愉快的酒友;他和他的哥哥们都是。

哥哥们……除了珀西和弗雷德。

在哈利本该已升入七年级几个月的时候,战争似乎出现了一个转折,几名食死徒骨干被捕,受到审判。这是个小小的胜利,似乎有效打击了伏地魔,但此后对他的多次追捕却全都白费工夫。两年前,正当人们以为伏地魔的气焰有所收敛时,它以魔法部的一场大爆炸再次显示了它的凶恶。珀西在那次袭击中身亡,被上一层楼板塌落的大理石地砖砸得粉身碎骨。气氛已开始淡化的战争再次漫出了火药味。一年后,对角巷被食死徒包围,弗雷德为了救他的双胞胎兄弟,被一道强大的不明恶咒击中。弗雷德还活着,却从此陷入昏迷,虽然乔治始终对兄弟的康复保持乐观,可那些和他最亲近的人几乎都能感到持久的焦虑和愧疚给乔治造成的压力。哈利一想起这就觉得心痛。

动乱的局势中,霍格沃茨坚持开课,它依然是全英国最安全的地方之一,但有时候,哈利感觉它维持运作的主要目的就是培养新社员。如此利用母校固然令人伤感,但时事无常使这成为了必要。

哈利只希望这场战争结束。已经有太多生命被抹杀,太多亲友被拆散,太多未来被剥夺。可尽管哈利努力寻求与伏地魔一对一决斗的机会,黑魔王依然聚拢黑暗军团藏在暗处,行踪成谜。搜集到的部分情报指出伏地魔遭受了某种损失,然而也有人猜测他引而不发是有意的,随后就有流言说这都是计划……

哈利和所有这些假设或者推测没什么关系。虽然他仍通过伤疤和伏地魔有着某种联系,但他并不曾充分利用这项所谓的优势。事实是,他在大脑封闭术上的进步远远超过了他的摄神取念术。傲罗指挥部有好几个大脑封闭术师登记在册,他们大都很乐意训练他提高造诣,但摄神取念术似乎要远为罕见且专业化。许多人可以学会保护大脑的技巧,但很少人真正有那样的天赋——不管他们多聪明——能读懂别人的心。所以尽管他能封锁大脑不让伏地魔闯入,却不能读出伏地魔的思想……这就完全抵消了那联系的用途。这并不表示哈利的伤疤再也不疼了。并不表示哈利再也不在伏地魔愤怒时承受那头晕目眩的灼热疼痛,或者在伏地魔喜悦时感到那令人厌恶的冰冷快意。他也许捕捉到了一两次幻象,但画面没有任何实际价值。

然而,哈利的确怀疑伏地魔知道魂器出了问题,因此才避免着可能伤害自身的行动,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