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蛟呼吸一颤,万万想不到是这番局面。

一点红接着说:“我需要把他转移,转移到一个组织的人想不到的地方。”

他毕竟在组织里长大,那些杀手都是与他从小厮杀长大的,未免对他有些了解,他需要你想一个组织绝不会想到的去处。

想不到容暇光已是植物人状态,容蛟头脑一片空白,嘴巴张合几下都说不出声,一点红的冷淡低哑的声音飘在耳边:“我已在江南显露踪迹,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你最好尽早想一个去处。”

“你……也是要判出组织了?”他发现自己说出口的声音变得颤抖。

他的呼吸变得滚烫,尽数喷到一点红背上。他的声音变得隐忍:“是。”

容蛟记得他曾说过判出组织只有死路一条,杀手想要自由只能一死。

“你不想当杀手了?”

“是。”

“为什么?”

“无趣。”或者说,他的人生一直这么无趣。

有人说,练剑练到极致的人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剑。一点红算是一个剑客,但剑客之外还是个杀手,他先是杀手再是剑客,当了杀手才有机会拿到剑。

剑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杀手工具,人怎么可能对一个工具拥有信念。

但人活着总要有信念。有的人想成家,有的人想把家族发扬光大,有的人想名扬天下……

一点红从被组织收养,就是为杀人而生。

他,亦然是一个工具。

“你不怕死?”黄土路上,两边绿色的树木一闪而过,天空是蓝蓝的,一点红听见后面的声音飘在空中。

“从没有怕过。”他们杀手的第一课不是怎么杀人,而是学会不怕死。

“那你……是为容暇光而死。”身后的声音渐渐低了。

“我欠他一条命。”一点红听见自己这么回答。

身后再没有声音,一点红只听得见马儿的蹄声,呼啸的风声,还有自己的呼吸声。

良久,容蛟轻轻道:“我怕死。如果你组织的杀手找上来,请你保护我。”

“好。”

“还有,马跑得太快,我可以抱住你的腰吗?”

“……可以。”

一匹马“噔噔”跃上官道。

杀手都喜欢藏在黑暗中,一条人迹罕见的小道和一条官道,他们会选择前一条。一点红就是在利用这种思维。

这匹马不知跑了多久,终于到了驿站。

一点红居然有官府的身份证明,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弄来的。马吃了草料,人也填了肚子,又开始骑上马。

一天一夜后,他们来到目的地。

这里青山绿水,莺飞草长。他们进了一座山,爬上山腰,一点红牵着马走上了一处悬崖,容蛟沉默跟在身后。

眼看着他取出绳索,绳索一端系着金属钩。一点红手腕一抖,把钩子甩了出去,容蛟立马发现身旁一颗大树的树干上忽然趴着一只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