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昏暗,北洛没看到兄长的隐忍的脸色,更没察觉他说错什么,本就是夜半无人私语时,何况他又不是第一次和他哥事后在床上共商国是了。
许久没等到玄戈的回应,北洛也不以为意,闭上眼就缩在兄长宽厚的怀抱里睡了过去。
听到怀中悠长的呼吸声,玄戈满腹无奈,郁结于心,却只叹了口气。
翌日曙光未现,玄戈就已睁开了眼睛。
北洛迷迷糊糊地动了动眼皮,察觉身旁有动静,一个激灵就要起身,却被兄长按住肩膀。
已然披衣起身的玄戈坐在床沿,按住弟弟温言道:“没事,继续睡吧。”
北洛双眉微蹙,眸中仍是倦意,却清醒问道:“之前说好的,怎么又不要我去上朝了?”
北洛之前仗着玄戈的特旨,可以不必上朝。而玄戈是皇帝,谁都能逃朝会,唯独他不可以。
冬日天未亮就起床,还得天天如此,纵然勤勉如玄戈这般的帝王也不是那般请愿。原先倒也罢了,年年都是这般过来的,没道理抱怨什么,可最近几日不同,每日晨起之时都有北洛酣睡在侧,顿时便显出人与人的不平等来了。
玄戈心知北洛不必上朝的特权是他给的,可架不住心里的不平衡,便要北洛也尝尝早起朝会的苦头。北洛觉得他哥偶尔这般小孩脾气倒也可爱,别人撕扇子作千金一笑,他北洛起早朝顺君王之心——怎么看,都是玄戈更好伺候一点!
于是北洛纳闷地问了一句,哪里想得到兄长这是担心他朝会上遇见张大人,心里正面临更大的失衡呢。
玄戈不愧是年少就登基为帝的人,城府极深,不露半段端倪,笑言道:“先前和你开玩笑,怎么真信了?不愧是朕的傻弟弟。”
听到傻弟弟三字的北洛哼了一声,嗓音含着几分软软的懒意,倒像只在撒娇的大猫。
玄戈按着他肩膀的手不知何时已移到脸上,满心不舍得轻抚着他的脸颊。
北洛翻了个身,枕着兄长的掌心,眯起眼半睡半醒,问道:“那明儿的朝会也不去了?”
明天是正月初一,全年唯一没有朝会的一天,北洛是睡糊涂了才这么问。
玄戈抽出他的手掌时还说了什么,只是北洛已再次沉入睡梦,听不到了。
这日早朝,张翰林排在文官队伍的前列,如往日一般上奏陈言。他见皇上虽面色如常,偶尔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却总夹杂着一丝别的味道,他心中忐忑,心想别是殿下回去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
好不容易捱过这个古怪的朝会,张翰林苦笑着振了振穿不舒适的衣衫,破天荒不想再入接下来的小朝会。
能在早朝之后继续进御书房议事的都是肱骨之臣,德高望重、手腕老练,如他这般年轻却能入会的,绝无仅有,可谓荣耀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