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钟岳大惊,愤然对答:“案情尚未弄清就处以死刑,人心必然不服,望大人三思而行呀!”
贵福哪里肯听,对李钟岳的规劝置之不理,严令其按巡抚手谕执行。
在绍兴府大牢内,昏暗闪烁的火把映照着一副令人窒息的枷板,枷板上是秋瑾侠气俊美的面容,她身穿白衣,套着短皮靴的脚上戴着沉重的镣铐。
随着“吱呀”一声响,牢门被打开,在两个清兵的簇拥下,头戴花翎、拖着长辫的知府贵福走了进来,对相识的秋瑾来了一通明知故问。秋瑾冷眼看着他,紧抿嘴唇一言不发。
贵福尴尬地干咳了两声:“你的同党都有谁?从实招来!”
秋瑾终于说话了,故意引君入瓮:“敢问何为同党?”
贵福连忙高兴地说:“就是平素与你有来往的人,供出来有你的好处。”
秋瑾微微一笑:“噢,有来往就是同党。别的同党我倒不知,我只知道你也常到大通,并赠我‘竞争世界,雄冠地球’的对联,同在大通拍过照片。如此说来,你就是同党喽!”
秋瑾嘲弄地望着贵福。贵福的脸登时煞白,像是一张纸。他呆若木偶,半晌说不出话来。秋瑾的这番话打中了他的要害,他最怕的就是秋瑾提这些事。说实话,当初的那副对联他很费了一番心思,是典型的藏头联,把秋瑾的字“竞雄”嵌在句首,当时还很得意了一阵子。现在成了人家的把柄,如果让朝廷知道了那还了得?就是让冤家对头知道也得吃不了兜着走啊。
贵福好不容易还过阳来,咳了一声道:“秋瑾,就凭汝一介女流,也想推翻大清?”
秋瑾坦然地说:“推翻满清,驱除鞑虏,创立民国,乃是我们同盟会的纲领。”
贵福哼了一声道:“果真是同盟会逆党,你在何时何地加入孙文、黄兴的同盟会?”
秋瑾道:“早在日本留学之时,我便是同盟会的一员。”
贵福有些得意地晃着脑袋道:“那你可知,有朝一日你会因为加入同盟会而被朝廷砍头?”
秋瑾冷笑道:“革命总得有人流血,我秋瑾不是第一人,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人。况且,贵福大人心里也很清楚,你之所以急着杀我,并不是因为你有多么忠君爱国,而不过是为了替你的亲戚恩铭报仇罢了!试想满清朝廷官吏之中,大多是你这种假公济私的小人,这样昏聩的朝廷还能维持下去吗?!”
贵福一时无言以对,只好亮出一张照片,奸猾地道:“你被砍头不要紧,只是可惜这两个年幼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要永远失去母爱了!”
他手里拿着的正是秋瑾与子女的合影照片,相片里的她坐在椅子上,手里抱着一个小女孩,身侧站着一个小男孩,他们都是秋瑾的孩子。
秋瑾眼里流露出一抹不舍与不忍,但仍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照片。
贵福有意把照片递到秋瑾的眼前:“你难道就不为这两个孩子的将来想一想吗?若是你能说出谁曾与你共谋……”
秋瑾断然打断他道:“等孩子们长大成人,必能看到满清的覆灭,看到我给予的母爱,只是我不能只爱他们兄妹二人。贵福,你可知这母爱为何物?”
贵福一愣,带有一些玩味,又有些疑惑地问:“何物?”
秋瑾正色道:“民主!我的孩子将成为国家的主人,中国不再是皇帝一人的天下!”
贵福愤然站起,大声呵斥道:“死到临头,你还不悔悟?”
秋瑾反唇相讥道:“满清朝廷早已经是穷途末路,贵福,你还不悔悟吗?”
贵福凶相毕露,面目狰狞:“那就别怪本官无情,拉出去!”
1907年7月15日凌晨,贵福会同会稽知县李瑞年到监狱提人。秋瑾向山阴县令李钟岳提出三个条件:
一、准其写家书诀别;
二、临刑不能脱去衣服;
三、不得以首级示众。
李钟岳允许了后两条。当日晨四时,鉴湖女侠秋瑾就义于绍兴轩亭口,年仅三十二岁。
秋瑾的被杀引起了很大反响,这一消息被当时的各大报纸争相报道:“杭州方面,人心很是愤激:不知道秋瑾的人都因此知道了秋瑾;不懂得革命的人也因此受到了革命的教育。”
此后,革命风潮在全国各地日益高涨,统治中国二百六十多年的清王朝,与两千多年的封建君主,终于摇摇欲坠,中国历史即将揭开崭新的一页。
在这场轰轰烈烈的革命风潮下,一群肝胆相照铁骨铮铮的风云人物一一登上了历史舞台,辛亥革命正式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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