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中莲凛若冰霜,冷冷说道:“有什么好笑?”
青袍怪客仍是哈哈笑道:“你们号称英雄大会,这‘英雄’二字是自封的么?为什么要你邀请的才能算是‘英雄,?才可以参加此会?哈哈,这不是可笑得紧么?”
谷中莲道:“英雄必须是侠义之上,这是要武林中大多数人承认的。来历不明的人,我们碍难把他当作英雄招待。”
青袍怪客又大笑道:“这话越发不通,武林中人有多少?你们今日在此聚会的人又有多少?你计过数么?还有,如何才算‘侠义’,是否要你们点头才算?更何况行侠仗义,不贵宣扬,难道不为武林中大多数人所知的就不是英雄了?”
青袍怪客词锋咄咄迫人,倒也有他几分歪理。谷中莲不知他的底细,又不能明白地告诉他,这其实是共商抗清大计的秘密聚会。
氓山长老之一的路英豪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按捺不住,己是咆哮起来逍:“我们可没工夫与你歪缠。哼,哼,你与杨芃这小贼同来,分明就是鹰爪一路,还敢自称英雄,要想参加我们的英雄之会?谁信你的鬼话,这才是可笑得紧呢!掌门人,咱们不能为他耽搁时间,请你发命!”
谷中莲沉声道:“把这些人都赶下山去!把杨芃这小贼留下来,叫他们拿人来换!”
青袍怪客大叫道:“好,那咱们就凭武功胜负,判断谁是英雄!”
眼看双方如箭在弦,一触即发,忽听得有人高声叫道:“且慢动手!”这个苍老的声音,各大门派的首脑人物无不熟悉,都不禁愕然,立即约束门下弟子,与青袍怪客那一班人暂时成了两阵对圆的相持局面。
转瞬之间,那人已是跑上山来。却原来是丐帮的帮主仲长统。
仲长统本来在北方有事,他派弟子元一冲来参加大会,曾经有言交代,他未必能够及时赶来,叫大家不必等他的。
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若论在武林中的辈份与地位,仲长统尚在谷中莲以及各派首脑人物之上,足可以与天山名宿钟展比肩。是以群雄看到仲长统赶了到来,都是又惊又喜。欢喜的是英雄大会又多了一大高手,一大支柱;但惊愕的却是:他为什么给这青袍怪客说情?
仲长统到了青袍怪客面前,抱拳说道:“阁下可是玉屏山的竺尚父么?”
青袍怪客怔了一怔,原来他与仲长统以前也是未曾会过面的。不过他从群雄对仲长统的称呼之中,已知对方是丐帮帮主。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青袍怪客倒也不敢失了礼数,一怔之后,还了一揖,哈哈笑道:“人道丐帮消息灵通,果然不假。竺某一个山野鄙夫,想不到仲帮主你居然也知道贱名。”话语之中,对不识他来历的与会诸人,暗暗刺了一下。
群雄仍然是十分纳罕,俱在想道:“玉屏山的竺尚父,这是什么人啊?怎的从没听过他的名字?”
只有谷中莲一人恍然大悟,心中想道:“此人姓竺,嗯,把李文成的孩子捉去作书童的,想必就是他了。”
谷中莲也是第一次听到竺尚父的名字,不过林道轩回来之后,已经把江海天所探听到的关于李光夏的消息都告诉了她。江海天曾见过竺尚父的女儿竺清华,竺家的仆人把李光夏捉去,江海天也是早已知道了的,所不知道的只是竺尚父的名字而已。后来上官泰也曾向江海天证实这个消息,并告诉他竺家父女对李光夏很好,叫他放心。
但谷中莲所知道的也只是她丈夫叫林道轩告诉她的这么多而已,至于竺尚父的来历如何,是好是坏,谷中莲却是毫无所知。她本想在英雄大会之中,托武林同道广为查访的,想不到竺尚父自己来了。
谷中莲疑惑不定,心里想道:“仲帮主赶来调停,想必是知道此人来历,且听他说些什么。”当下把手一挥,叫氓山派的弟子暂且退后。
只见仲长统面色一端,朗声说道:“我倒知道阁下的事情,却只怕阁下不知道自己的事情!”
竺尚父剑眉一竖,愠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仲长统道:“杨钲是你的襟弟,但你可也知道他已经投靠了朝廷么?你来替他出头,受他蒙蔽,你不觉得羞惭,我老叫化却要为你感到不值了!”
竺尚父面色倏变,道:“你,你胡——胡说什么?无知之辈的谰言,你身为丐帮帮主。竟也轻信么?”他本想骂仲长统“胡说八道”的,总算是由于仲长统的身份,给了他几分面子。
仲长统说道:“杨钲甘为鹰犬,我是握有凭据的,并非仅仅因为他掳了江大侠弟子一事而已。哼,只怕轻信人言的正是阁下!”
竺尚父“哼”了一声道:“你又有什么证据了?”
仲长统道:“你可知杨钲要和上官泰联手来对付你,为了上官泰不肯与他合谋,他把上官泰打伤了?他又安排了陷阱,要令你与江大侠两虎相斗。为的什么?就是因为他已经做了清廷的鹰犬,是以要从中挑拨,使得你与天下英雄彼此相残!”
竺尚父板起脸孔道:“还有别的没有?”
仲长统怔了一怔,道:“你还嫌证据不够么?你要是不相信的话,你可以上天笔峰一看,只怕上官泰的伤还未完全好呢。他自会告诉你的。”
竺尚父冷笑道:“上官泰早已到过我的玉屏山了。他们两人是我襟弟,他们之间为何斗殴,我全都明白。总之,这是我们的家事,用不着你来挑拨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