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玉箫”古澄双目暴睁,嘶厉的大吼道:“寒山重,今夕不是你,就是我,姓古的拚了这条性命也要为罗坤雪仇!”
“罗坤?”寒山重嗤嗤笑了:“我知道他,他是你的忠心跟随,淮河一带响当当的‘御风客’!”
古澄双眼满布血丝,此刻,在寒山重的言语挑刺下,他再也压制不住心头的悲愤与痛惜,伪装的镇定再也包不住火样的怨毒,他的白色长袍骤然哗哗自动,像是无限的暗流在他身体里激荡,他的青玉九孔箫也在这时,忽地发出一片奇异的声音,那是九种粗细不同,音律迥异,韵调相逆的声音,这九种声音同时发出,竟然是如此惊心动魄,震人五内,像是冤鬼齐号,地狱翻转,那么恐怖,那么尖厉,这声音,简直不像是在人世里可以听见的韵律,可怕极了!
围立周遭的五十余名浩穆壮士,个个脸色大变,目光散乱,手中的弦弩利刀,砰砰碰碰,霎时落满一地!
寒山重大吼一声,怒叫道:“掩住耳朵!”
戟斧在皮盾的盘旋下霍霍掠闪,自四面八方斜正不均的劈去,古澄神色深邃得宛如老僧听禅,那么守心静虑,毫不旁骛的挥展着他的青玉九孔箫,像是名士探笔,一划划,一钩钩的消打着对方的隼利攻势,怪的却是,他的招术虽然变得缓慢异常,但威力之强却陡然增加上数倍!
寒山重知道敌人这一手,乃是内家气功含蕴着五脉真力的一种极高武技显露,实非易与,他很清楚,现在,已不能再有丝毫拖延缠战了,否则,只怕后果堪虞;瘦削的身形一飞冲天,寒山重厉啸入云,贴地反扑而下!
看去缓慢,却又来得如此迅速,古澄的青玉九孔箫在一片深厚得几乎凝结成形的劲气中呼轰压来,微颤的箫端,正指向寒山重的太阳穴!
贴地的身躯倏然斜飞而起,在飞出的同时,分不出先后的又折转而回,寒山重大吼一声:“阳流金!”
“阳”字尚在空气里翻滚,“金”字还在他舌头上迸跳,“蓬”的一声沉响方才在人们的耳膜中有了响应,锋利得足足可以横斩八马的戟斧已呼的奔到了古澄头前,快得像是千百年的时间完全在剎那间突然停顿了!
古澄蓦地“嘿”了一声,青玉九孔箫急颤急抖,令人头脑都可以崩裂的异声陡然更形加强,彷佛已变成了有形之物,直将人们的心肝肺脏一把自耳朵里扯出,青玉箫带着猛烈无匹的威力,在一片流烁泻舞的莹莹光华中迎向戟斧!
“呛”的一声闷响,戟斧“嗡嗡”弹起,在浩瀚的劲气中与青玉箫强硬的撞击了一下,古澄面色突然转成血红,但是,寒山重的戟斧却没有奏功的重新返回到它主人的手中。
没有奏功,是的,在寒山重的“双阳式”之下,尚是首次遇到能活着挡开他这招“阳流金”的人!
真正的愤怒了,像一把熊熊烈火在心头燃烧,寒山重断叱一声:“阳烁芒!”
戟斧猝然自他胁下倒穿而出,他的大臂猛力回展,整个人剎时暴转了一度圆弧,似是这一转之间,已将乾坤笼罩,戟斧在皮盾的翻闪中,像是斩自左边,又像砍向右边,宛如弹仰向天,又似俯劈于地,没有一点办法捉摸──而根本又来不及稍有捉摸空间的暴挥而到!
“白袍玉箫”古澄仍然神色深沉,彷佛不视不见,青玉九孔箫霍的舒展,宛如一面扇子的半圆光辉,那么青莹剔亮的反卷过来,在这片莹莹青光中,怪啸之声更烈,似是千万恶鬼,全已隐于那片光芒中向寒山重索命!
于是──“嗤……嘶……”一声裂帛扯锦的响声,在银青二色的光辉晃闪中拋向九宵,一片像是琉璃碎玉的脆晌,如冰珠子砸在水晶盘上,千百点青莹莹的光点四溅飞散,那股令人断肠的恐怖之音霎时寂息,白袍玉箫古澄正歪斜不止的向后退出,在他退出的瞬息里,寒山重的戟斧正染满血迹的从他右大腿根部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