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藤(他真该请个道士了...)

“大将军,你如今胜战归来,正是荣宠最胜的时候,可不要在这个关头做了错事啊。”

云初弦侧首,轻飘飘地问,“什么错事?”

明明只是寻常的问话,车外却吓得噤若寒蝉。

一时间,空气静默下来,车里车外都没有一点声音。

过了一会儿,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声音哀切,“大将军,小女已经许给陛下,请大将军放过小女和李家吧。”

璃沫脊背微僵,快速将玉剑塞进云初弦的手里。

云初弦眸光顿时变得更冷,死死盯住璃沫的脸。

直到他看到少女又开始垂泪,恨意顿时被浇灭。他有些难捱的闭了闭眼,五指缓缓将玉剑收紧,转身下车。

身后传来少女小小的声音,“请小心陛下。”

云初弦身体一顿,冷嗤一声,“担心你自己吧,你才该小心陛下。”

深夜,昭和宫里红烛插满一室,明亮的烛火映的如同白日。但再明亮,也敌不住空气里的冰冷。

地上跪了一地婢女,各个都不敢抬头,恨不得堵上耳朵。

云霁羽脸色微霁,“怎么没听管事姑姑提起?昨日她们去见你时,还说没事。”

宽大的梨木床上,璃沫垂着头,“刚才来的,我也不知这个月竟是这个时候来。”

云霁羽不语,目光落在少女微微抖动的纤薄的肩膀上,到底是没说过谎,一说假话自己就先吓得不行。

他走过去,手指勾起少女小巧精致的下巴,在蜷拥成勾的眉发间,那双漂亮的葡萄眼溢满了水光,脸色通红,既可怜又可爱。

“你不愿让我碰你?”

璃沫摇摇头,下巴被动地在对方手里蹭了蹭,柔软的触感顿时让云霁羽眸色变得深幽。

“臣妾真的身体不适。”

云霁羽手指蓦地用力,掐的璃沫无助地闭上眼。

阴恻恻的声音落在她的头顶,“那好,你休息吧。四五天而已,我等得起。”

云霁羽猛地松开手指,转身大步走出昭和宫。

璃沫仿佛气力用尽一般,缓缓瘫下去,眼泪顺着脸颊滑下去。但是不一会儿,湿软的眼瞳渐渐变得清明,皱着眉用手背擦了把眼泪,“怎么这么能哭啊?”

她不是爱哭的性格啊,记忆里都没哭过几次。

藤蔓爬上她的肩头,“哎,人一世一个性格,你这一世就是爱哭嘛。不过也没办法,一个小姑娘,她家逼着她嫁,她能怎么办?”

璃沫不解,“我不是给她指出明路了吗?云初弦在她入宫前拦住她,她干吗不跟他一起走,反正云初弦最后也要造反。”

藤蔓道:“你知道云初弦未来造反,她不知道啊。她想着牺牲自己保全大家也没错。”

“唉。”璃沫叹口气,看着紧闭着眼的少女,“现在怎么办呢?”

藤蔓用叶片挠挠头,“要不......继续唤墨迟?”

璃沫脑海里映出云初弦淬了冰似的目光,抖了一下,“他刚痛失所爱,我就去唤魂,不太合适吧......”

大殿内,云初弦坐在桌边,单手支着下巴,一双睡凤眼半合着,不知想些什么。脚下是几个小酒坛,全部都空了。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烈酒味,冷冽又渗人。

璃沫飘过去,到底是自己的前世,也不好撇清关系,有些羞愧地自责,“真太意外了,我以为她会跟你走的。”

云初弦睁开眼,眼梢扫了下半透明的少女,“怎么又是你?老跟着我做什么?”

璃沫在他旁边的椅子坐下,学着他也用手撑着下巴,“我也不想啊,但是你身体里住着我一个朋友。”

云初弦眸光微动,不动声色道:“什么朋友?”

璃沫认真道:“好朋友。”

云初弦无语地撩了撩眼皮,“没问你这个。”

“那你是问什么?”璃沫不解道,“我回答的太笼统了吗?那,可以救命的朋友,反正对我十分重要。”

云初弦默了一下,“是那个叫墨迟的人?他怎么到我身体里的?”

璃沫叹气,“唉,说了你也不懂。”修真人的事。

想到修真她眼神一亮,“你能不能让我也钻进你的身体里,那样比较好唤他。”

云初弦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你说呢,我能让吗?”

璃沫弯起清澈的眼,心里通透无比,“你说了不算。”

说罢就化作一股烟气,扑进了云初弦的胸口。

云初弦只觉心脏咯噔一下,一股奇异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大脑。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就像他第一次见到沫沫一样,慌张地乱跳。

“咦?”他身体里传出少女惊讶的声音。

“怎么了?”他下意识按了按心脏,“你别告诉我,我命不久矣了。”

“那倒不是,”璃沫笑了一下,“我又不是医者,纵然有什么也发现不了。我是发现了点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

“这可不能说。”身体里传出少女气死人的声音。

云初弦顿时气结,深恨自己年少时没有学点捉鬼的功夫。

另一边,璃沫看着云初弦身体里的魄灯,忍不住发出感叹,真是太奇怪了。

明明两个人,这里只有一盏魄灯,上面写着墨迟的名字。魄灯下还有一团东西,如黑雾一般,死死缠在魄灯底座上。

璃沫调取了一点灵力,点在黑雾上。顿时极度的恨意如排山倒海一般冲向她,若不是她是无形的魂魄,立时就能被恨意冲烂。

璃沫缩回手,惊讶地看着黑雾。她当然认识这是什么东西,此物名为虚怀,是人在极度的愤恨下残留的执念。

云初弦造反称帝后,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强烈的恨意和自尊以及误会,让他们错失彼此。

不知道李沫最后是因为什么被烧死的。但这件事是造成虚怀出现的最主要的原因。

还有什么比阴阳相隔更能逼疯一个人呢?

原来将墨迟拉进美人藤世界的不是白骨,而是他心中残留的上一世的执念。

璃沫突然觉得心尖被什么撞了一下,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将她紧紧包裹。

她竟然......跟墨迟有这么大的渊源。怪不得她的功德落在他的身上,为什么天命星君算出的穿越时间是这个时候呢?若是再早一百年或者两百年,那么她就不会遇到他了。

但是恰恰她又遇到了他。

这不是宿命吗?

“你好了没?该出来了吧?”外面传来云初弦不耐烦的声音,到底是喝了酒,平常轻易不会暴露的情绪,现在全都摊了出来。

璃沫道:“马上。”眸光重新落在虚怀上。

强行扒拉是没用的,解铃还须系铃人,得让云初弦的执念消失,才会唤醒墨迟。

可是怎么让他的执念消失呢?

“美人藤。”她轻声唤道。

“我在。”一道细细的声音在她肩头响起。她扭过头看去,肩膀上有丝绿色的光,“这是什么?”

藤蔓略得意道:“我的魂魄嘛,不然我怎么进的来?”

璃沫失笑,“这么细啊。”

藤蔓更加绿了,“这是什么话?”

“抱歉。”虽然不知道它在气什么,先道歉是没错的。“我能直接改变事件进程吗?比如杀了皇帝,把李沫救出来之类的?”

“不能,”藤蔓道,“美人藤的世界记录的都是发生过的事。就像历史一般,发生了就不会变化。这里不是显示世界,是记录世界,你明白吧?”

“你瞧,原本的事件里,云初弦没有赶上李沫进宫,他俩之间起了误会。你横插一脚,指点云初弦提早出发,拦下了李沫。虽然过程不一样,但是结果还是一样的。李沫进了宫,他俩还是产生了误会。”

“就是说,你想杀死皇帝是不可能的。美人藤的世界意志发现有人企图改变既定的事实,一定会横加阻拦的。比如你想杀皇帝时,灵力使不出来之类的。”

璃沫倒吸一口凉气,“还可以这样?怪不得我都要被李沫在马车里的表现气死了。这么想也不能怪我,是怪世界意志逼着我进宫?”

藤蔓道:“也可以这么解释。”

璃沫眉头皱得更紧,“那怎么弄啊?改变不了结果,云初弦的执念就不会消失,我们岂不是永远出不去了?”

“好了没有啊?”云初弦不耐地催促,俊眉微微拧着。

他真该请个道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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