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突然坐起来,“不行,我得回去。”

简铭听见他这么说,猛地把刚合上的眼睛睁开:“回去?”

林向黎还有点羞怯地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赤luǒ的下半身上:“明天要是撞见晓玮怎么办?我看我还是先回去吧。”

“你怕他知道?”简铭的脸色有些难看。

林向黎还未察觉,自顾自地说:“我在他跟前肯定没什么脸面了,但是我怕他不小心……说出去的话……”莫晓玮百无禁忌的个性,林向黎算是有些看懂了,他能把肚子里的秘密揣上两天不外泄,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吧。

简铭看他担忧的模样,心里也不知想些什么,嘴上只道:“他不会说的。”林向黎将信将疑:“是吗?”“他不敢说。”简铭笃定道。林向黎悚然:“你不会要对他做什么吧?”

简铭幽幽道:“不会。”

林向黎听完他的保证后,仍是不安,自从他踏上卖yín的这条路后,命运的罗盘就像是刻意被安排了一样,接二连三的巧合砸得他措手不及,以致他不得不谨慎起来。

“我……我还是走吧。”他最后还是决定摸黑离开。当他掀开被子欲起身穿衣时,躺在一旁的简铭突然坐起来。

“非得要走?”

他的脸色很差,林向黎知道他不开心了,惹金主爸爸生气可不是什么好事,是这段时间简铭给他的温柔太多,害得他差些忘记了两人的真正身份。

“我,我不走了。”他又没骨气地缩了回来。简铭看他一来一去,显然更加恼火了,可他偏是不明着爆发,而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对方。林向黎暗道糟糕,想加急抢救一下两人濒危的气氛,于是想伸出手去触摸简铭的肩膀,岂料对方直接后仰躺倒,闭起眼冷淡道:“你想走就走吧,我太累了,不送你了。”

他这个样子,一下子从天堂跌到地狱的差距,令林向黎猝不及防地呆了,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委屈涌上心间,这比直接开口叫他滚还让他难受。明明就是这种做完爱就撇得gāngān净净的关系,因着这些日子简铭过分地给予关怀和纵容,而逐渐变质了。林向黎以为他们很亲近了。

但拂去这层瘠薄的蒙尘,本质还是这样赤luǒluǒ的现实。

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林向黎脑中倏地蹦出这样一个信念,他这次要是走了,说不定就是他们这段包养关系走向破裂的前兆,他知道简铭是把他当成一个类似“恋爱对象”的男伴来对待,花点钱享受快乐,可现在他不快乐了,往后就可能越来越不快乐,直至他嫌弃林向黎无法给他带来他想要的感觉,最后将他“辞退”。

林向黎惶恐他把自己抛弃。

“你别生气……”他弯腰伏到简铭的身旁,放低姿态,可怜兮兮地说,“别生气,好吗?我不想走的,我就是有点怕。”简铭闭着眼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一样。他只能接着说:“我也舍不得你,也想天天和你睡在一起……简铭……”对方的眼皮子跳动了一下。

林向黎见他有反应,立马加急pào火,整个人跟软面条一样覆在了简铭的胸膛上,用脸颊蹭了蹭对方的下巴:“我、我又想要了,我们再做一次……好不好?……”这句话是假的,他只能这样说,但只有这句话是假的。

简铭伸出手抱住他的腰,还是没睁眼,但语气已不再冰冷:“睡觉。”

有些人,明明知道这是谎言,却还是自我说服,将其曲解为还未捅破窗户纸的美好感情。但这种自我催眠的虚假表象,很容易因为莫晓玮的出现,变得脆弱无比,甚至不击就破。

始作俑者却怡然自得地走进值班室来,看见他买的双份早饭,正大光明地拿起来大大地啃了一口,夸赞:“嗯,真好吃,这包子馅儿真香!”简铭转身煮个粥的时间,爱心早餐就被歹人偷食了,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来。

莫晓玮肆无忌惮地狂啃肉包,嘴里还含混不清地嘀咕:“太好吃了,嗯,好吃,我妈天天给我喝白粥,我都受不了了!”他额头的疤拆线了,白天里看得清楚,不是很美观,“我大姨买了只jī,结果被我妈扔河里了,造孽啊,我想喝jī汤都想疯了……”

简铭关掉煤气灶,转身问他:“你大姨?”

此时说来话不长,莫晓玮他妈做饭一向不好吃,但好歹数月未归,莫晓玮本着良心未泯,硬着头皮在家养伤数日,莫母是全职主妇兼包租婆,二十几年来没练出别的本事,吵架倒是一流。她有习惯每天去镇上的店面房溜达一圈,昨天她走后,莫晓玮他大姨,也就是林向黎的母亲,居然提着一只jī上门,莫校长恰好在家,两人聊了起来。莫晓玮站在拐角处听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