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齐雁行垂着眼,他也未将这如虎狼般凶狠的年轻人真当做晚辈,放任他入京便是存了借力的心,陆 云川至今做得也都漂亮,故而只说:“为大梁,死而后已。”

他说得太坦荡,也太落寞。

陆云川莫名从他身上瞧见了一句诗,那是他曾经从父亲身上看见过的寂寥一一君埋泉下泥销骨,我 寄人间雪满头。

齐雁行起身,掀开帐帘,夜风柔和拂过面颊耳畔,犹如絮语,像那温和如细风的男人还在身边。

“我入京时,他还不及阿昭大。”齐雁行轻笑,“我曾心系于我的昱北,我的草原和天地,可见了他 后,我就想,那才是我该守护的天地。”

陆云川走到他身侧,轻声:“所以,您是为先帝留下的么?”

“是。”齐雁行的回答毫无犹豫,他点了点自个儿的颈间,笑容中蓦地存了几分年少时的稚气,轻声 说:“这儿拴着根链子,他到哪都攥着呢,我心甘情愿的。”

陆云川无言。

齐雁行说:“这些本也不是什么秘密,今夜说与你听,便是想告诉你,他的命由不得自己,那我的命 便由他。他坦然赴死,却要我活着,那我便活着,替他守明梁江山,也替他守着阿昭。”

“只要齐温峤活着一日,便要同陆氏斗到底。”

刑狱中,安喜站在牢门外,一身锦袍,居高临下地瞧着牢中满身血污狼狈那人,悠缓地说:“罗大 人,苦了你了。

罗鸿丰的两臂自肘一下都空落落的,削瘦得厉害,颧骨高耸着,艰难地往前爬着哭喊:“安公公......

安公公,您,您是来救我出去的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