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台阶，走完楼梯，来到那扇门前，天使直接插进钥匙的同时，也听到里间传来的些许响动。

果不其然，当他推开门，就看见了那个对面墙边完全没打算动弹的身影。

“早上好啊。”

最后一丝光亮在身后合上，落下的阴影仿佛那些不宣于世的阴暗面，天使笑眯眯地开口：“这就是鬼前辈的待客之道？”

正如他在打量对方，鬼的视线也上下扫了两圈，语含讥讽：“你有把自己当成是客？”

天使目光跟着转向刚习惯性拿着脱下来的风衣往衣帽架伸的左手，他“啊”了声：“不好意思，习惯成自然。”

他说得理直气壮，虽然公寓送给了鬼，但毕竟住这里更久的是他，房产证上登记的也是他的名字。

鬼一声冷笑，显然不在乎也懒得跟他掰扯，转身往里走。

天使挑眉，把外套挂上衣帽架，动作再自然不过地走进客厅。

尽管看得出有人在这里生活的迹象，但绝大多数物件都还保持着他搬走前那样。这点倒很好理解，这家伙一向是这种毫无物欲的作风。

“出乎我的意料啊。”

天使以他一贯的轻佻语气笑道：“没想到鬼前辈会真的搬进来。”

他瞥向紧闭的主卧门。

还住的是客房。

鬼：“啰嗦。”

鬼大约本来在房间里发呆，这会儿就靠在门边，哪怕天使正大光明进客房参观也连抬眼都懒得。

“偶尔回答下别人问题啊，”天使似是而非地抱怨起来，“这么无趣也太扫兴了——”

“不过。”

他想起什么，故意问道：“会住进来，果然是念念不忘？”

这话终于激起了鬼的反应。

天使在对上他视线的下一秒就后悔了。

“念念不忘的人是你才对吧。”

鬼讽刺道：“明明可以邮寄，还特意送备用钥匙过来。”

天使：“……哈？！”

他一瞬间产生了种狼狈感——这个选项甚至从一开始就没在脑海里出现过。

“喂喂，”天使笑容未改，“鬼前辈未免太过自作多情了吧？我只是顺道过来看看你有没有栽在警察手里房子能不能收回来罢了。”

鬼嗤笑一声。

这声音不轻不重，却比什么都来得火上浇油。

“那你倒是说说。”

天使挑衅意味十足地看过去，“我有什么好念念不忘的？”

“那时候——”他轻笑，“鬼前辈是第一次吧？”

鬼直起身，望着他的眼神冷下来。

“我就知道，因为很明显啊。呜哇，技巧超糟糕的，不如说真的有技巧可言？”

——不妙。

天使下意识就想后退，但他硬生生扎在原地，嘴上还在不依不饶：“鬼前辈不会就这么一点经验？想来这两个月也没有半点进步——”

他手腕突然被抓住了。

鬼看向他那只背着搭在客卧门把手上的右手，“天使大人跑什么？”

天使刚张口就把反驳咽了回去，比起这个——

“闭嘴，”他没好气道，“少那么叫我。”

“哦，天使大人不喜欢？”

鬼明知故问地挑眉——他早该知道这家伙只会变本加厉，“我也不介意现在增加点经验。”

空气倏地一静，天使视线对上那双含着嘲讽的黑眸。

他在下一刻挣扎起来，然而就连这也在鬼意料之内。组织内战力足以“一骑当千”的杀手轻而易举地压制住他动作，原本只是半掩着的门也在纠缠中被彻底撞上，天使趔趄着向后跌去，整个人都被床沿狠绊了一下。

一瞬间的强烈冲击足以让大脑都跟着迟钝，天使在天旋地转的闷痛里意识到这一幕似曾相识。

熟悉的气息覆上来。

唇瓣挤压摩擦，鬼当然不会满足于就此止步，见对方不肯配合便径直咬向他下唇。天使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就在这不备的空隙间迎来了过于强势的入侵。

血腥味转瞬弥漫开，天使感受到那股持续不断的刺疼，也许他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技术有所长进——鬼恶意地勾弄着激起一阵阵战栗，连意识都在如此的双重交加下沉沉浮浮。

他讨厌自己的反应，恨得在短暂的分离间反过去咬，也如愿尝到咸腥，但这点伤口对鬼完全微不足道。压制住他的人停都没停，再度陷入的纠缠蛮横得仿佛连肺里的最后一丝空气都要压迫殆尽。

当对方终于松开，天使还在恍惚。

在鬼以前他不知道接吻会如此粗暴和令人头昏脑涨，这是理所当然的，他自己从来不下重手——至少在这方面而言。

他注视着稍稍抬起身的鬼，看对方舔去嘴角不知究竟是谁的血。

“报复心够强的。”鬼反讽道，“‘天使’？”

“你咬我，我咬回去，这不是很公平？”

天使不死心地试着活动了一下。

……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