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路的士兵随手往马厩角落一指,其他再不交待,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侧头斜斜地瞥了景晚月一眼,嘟囔道:“长得倒是细皮嫩肉,还怪好看的。”
景晚月:……
他不是已经刻意把自己改得普通了么?
只得弯腰在地上抓了一把,用沾满泥土和灰尘的手在脸和头上擦了擦,再将头发揉乱,然后开始查看马厩。
飞骥营共有六个大型马厩,厩后连着天然马场,该喂则喂,该放则放。
倘若他当真是个临时被收编的流民,在无人教导的情况下,且不说能不能把马养好,单是能否做到不迷路都是个问题。
然而他毕竟十五岁便投身军中。
马儿是什么品种年岁、该吃怎样的粮草、吃多少、何时吃、怎么吃,何时饮水何时洗刷,当长放还是短放,如何安抚哄劝,他皆一清二楚信手拈来。
信步走在马厩里,一匹一匹地认识这些膘肥体键的家伙,他的心情不由地好了起来。
直到远处传来脚步与说话声。
声音渐近。
景晚月即刻凝神,准备做出初来乍到的模样。
“新来的?”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他从容转过身,只见面前站了两个步兵,看到他的时候,两个人的眼睛几乎同时“唰”地冒出了精光。
“呦,确实是细皮嫩肉,挺好看。”
“叫什么名字?说来给哥哥听听。”
景晚月:……
他默不作声,忍耐着挪开了目光,不想再看到这两个人的脸。
其中一人却来了劲,道:“哎呀,人家是乌兹混血,大概不会说齐语。”
“哦哦,那就说两句乌兹语给哥哥们听听,咕噜咕噜?哈哈哈哈!”另一人恬不知耻地起哄大笑。
景晚月心中顿时冒出一阵强烈的抵触,万没料到才来了这么一会儿竟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他实在懒得理会他们,扭身要走,那两人却冲上来将他一拦,目露凶光。
“没叫你走你就敢走,胆子挺大?”
“过来吧,哥哥们教你这里的规矩。”一人使劲儿攥住景晚月的手腕。
景晚月有点恼火,正在犹豫是否要继续忍耐,看看此间究竟还有多少欺辱人的事情,却听又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从马厩外传来,一人气势汹汹地喝道:“你们在干什么?!”
三人一惊,同时侧身望过去。
五步之外,站在那里凛然发问的不是旁人,赫然就是穆悠。
身上穿的仍是那件破烂脏污的灰布袍,额上有撞伤的淤青,脸色仍是苍白如雪。
……看来病还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