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之后便越发觉得好笑。

那日校场上,当他确认与他比武的人居然就是穆悠的时候,他根本料想不到后来的纠缠竟然会如此得滑稽可笑。

厅中沉寂了片刻,接着,景晚月将碗筷向前一推,双目盯着桌面,脸色平静,语调也异常平静:“前将军大人,你是不是弄错了?重逢之日,我极为认真地向大人回答过‘时过境迁’四字,莫非大人将它当作了阴阳怪气?……也罢,今日既有人证,我亦将此事向大人说个清楚分明。”

刘宁和陈青终于看了他一眼,门口的穆悠也向后飘来一抹余光。

“时过境迁,即是过去的一切都不再计较,无论大人曾对我做过什么,于如今的我来说都无所谓了;若我也曾伤害过大人,还请您释怀,当真不能释怀,也唯有径自消化一路可解。”

“我感谢大人曾经对我的信任与付出,只是我从未向大人要求过名利富贵,大人为了与我相配才十分拼命之言,我承担不起,望您以后莫要再提。”

“再者,我之行事自有考量,本无需向大人解释,但事已至此,多说几句倒也无妨。我深爱我的孩儿,招亲正是因为他想再要一个爹爹,我亦觉得人生还长,理应找个知心人。此事合情合理,坦坦荡荡,绝不是瞎折腾。”

穆悠不屑一哼:“那你为什么要把我叫去?”

“因为那日你苦苦相逼,我为求摆脱才说了这件事,昨日挑中你则是因为……”景晚月顿了一下,不想说出是小发糕的选择,便道,“你如今是朝中响当当的人物,我的家人纷纷建议,他们不知你我从前……我亦不便直言。”

穆悠更大声地哼道:“他们不知?我看他们知道得很!”

景晚月一愣。

穆悠今日所言大多胡言乱语,但这句话却是提醒了他。

“……有理,或许他们先前猜到了也说不定?今日回去我询问他们,倘若昨日席间他们的确是故意为之,我会代替他们向大人致歉。总而言之,是非对错便如云烟消散,你我都不该再因对方承受任何。”

穆悠:……

他怎么、怎么好像是在给景晚月递刀呢?

果然景晚月又道:“如今大人应当彻底明白了吧?我说东,大人却总是理解向西,大人所想所做,在我眼中亦不可理喻,可见我们的确不合适。”看向刘宁和陈青,抱了下拳,“还请两位帮我做证,此时此刻,我景晚月心绪平稳,一字一句皆理智真心,我以丞相府名声起誓,四年前是年少冲动,而今我已十分确定,我对穆悠早死了心,我,不喜欢穆悠这样的。”

一柄尖刀扎在了穆悠心上。

景晚月还毫不留情地继续往里捅——

“人死不能复生,心也一样。言尽于此,在下告辞。”

他站起来,微一躬身,转身就走。

“景晚月——!”

门口的穆悠捏着拳头爆喝一声,他知道方才景晚月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其实从前他在内心深处也知道,但他不愿信,他宁愿自欺欺人。可是现在,景晚月带上了“丞相府名声”这五个字,他便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

“你、你说你不喜欢我这样的,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他转过身来,双眼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