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爹爹说另一个爹爹在他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狗哥哥没有去世。而且如果狗哥哥就是他的另一个爹爹,那先前怎么不说呢?
可是可是,如果不是的话,狗哥哥应当也不会这样问呀。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复杂又这么重要的问题,一下就着急了,不止脸上发热,脖子、脊背、双手双脚也热,简直就像是在夏天!
“小发?……小发你怎么了?!”
穆悠见小发糕脸红得不寻常,忙问,再伸手一摸,他的脖子和耳后全是汗,衣领也湿了。这才意识到他穿的仍是中午那件大红袄!
“你、你是不是热?!”
小发糕抬起眼点头,“嗯,刚才不热,现在突然就热了。”
穆悠懂了,方才被拘禁,他一个人,心中害怕,自然不觉得热;现在有能令他放心的人在了,他心中轻松,又在想事儿,时间一长便受不住棉袄和地龙的热气。
嗐,小发糕还是孩子,当然不懂,可他一个大人,还是亲爹,竟这般不会照料!反观景晚月……
景晚月当初究竟吃了多少苦呢?
穆悠一边想一边脱掉小发糕的棉袄棉裤,接着想到孩子已经睁着眼睛熬到了这时辰,应当赶紧睡觉,便干脆把夹衣夹裤也脱了,只余一身雪白的小中衣。
而后他拉过棉被,小发糕却挡住他,说:“狗哥哥我还没有沐浴。”
穆悠顿时面露难色:沐浴倒不是不行,但今夜再折腾的话……
“时辰已晚,先睡觉,明日再沐浴可以吗?”他好言相劝。
小发糕自然点头,道:“那要洗手脸和脚丫,不然不能进被窝,爹爹一直是这样说的。”
“好,你稍等。”穆悠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脸,起身出外吩咐禁军卫。
不多时,禁军卫送了热水进来,穆悠去屏风外接了,一路端进来,腾腾热气熏着他的脸,熏湿了他的眼睛和内心。
他突然间好高兴,他有孩子了,他可以给孩子洗手洗脸洗脚,跟他说话,陪他玩,哄他睡觉。这样看来,有些话说或不说,其实也并没有那么重要。
穆悠感慨万千地做完了一切,用棉被把小家伙仔仔细细裹好,只露出脸颊。
小发糕侧躺着对他眨巴眼睛,说:“谢谢狗哥哥。”
“不谢。狗哥哥……应该的。”穆悠笑着跪在床边,身体压下,让视线与小发糕的视线齐平,尽量温柔道,“晚了,快睡吧。”
小发糕乖乖地点头,闭上眼睛低声问:“狗哥哥,今天是不是过年了?”
穆悠鼻尖一酸,道:“是,小发过年好,今日匆忙,忘了带红包,狗哥哥下回给你补上。”
“谢谢狗哥哥,狗哥哥也过年好。”小发糕又道,语气带着比先前更加明显的安心。
坚持许久后突然舒适,小发糕很快便困意汹涌。
只是纤细的心内还留存着一些在他看来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醒着的时候他不敢说,陷入迷糊后便控制不住了。
“狗哥哥对不起我不是真地不喜欢你,也不是真地不想和你玩……”
“狗哥哥,你、你是不是……我另一个……爹爹呀。”
顿时,床边守护的穆悠心头狠狠一拧,一滴泪“啪”地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