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弥漫,三叶子熬不住神,她盯着他睡下,搬了小墩子就坐在门边等着丈夫回来,旁边支应一盏小风灯,从外边能看出一豆昏黄,为踏黑归家的丈夫亮起指引。

王二麻子看到那一点光亮的时候,赶了大半天山路的疲倦顿消,阴雨过后热意翻涌,白日里叽叽喳喳的鸟雀此时落窝安睡,万籁俱静。

他忍不住脸上的笑意,正要扬声喊一句,却见竹屋子四方,左边那处无缘多出一点,心说:“脆脆架在外边的被子忘记收回去了?”

下一瞬眼皮直跳,那不是家里的被子,是有个人正趴在竹墙上盯着里边看。

那是一个瘦小的男人!

月前有人趁自己不在家,趁着天黑盯着脆脆忙活。

那时候的记忆涌入脑海,王二麻子眼神一厉。

脆脆说这人很有可能是赵家二房的赵小河。

他放轻脚步,拳头攥成沙包大,想抓一个正着。

今日出门是要和酒楼掌柜交谈,脆脆特意给他换了一双新鞋,底子厚,泥土绵软,一点声响都没有。

走到近前,月色清亮,黑影依旧专注地盯着里边在看,王二麻子身量高,顺着他落眼的地方往里看。

暖黄灯下,娇小身影手拿针线,哼着山里小调子,眼底映着如水一般的温柔,他认得出来,脆脆是在给他缝袜巾。

她心疼他出海踏水,双脚被泡地发白,叮嘱他上岸挑担的时候,必须穿上干净柔软的鞋袜。

看向妻子的眼神有多温柔,再看向暗影时就有多狠厉。

他苦了十八年,打小心里藏着对脆脆姑娘的情意,觉得配不上,一辈子未必能换到一个相视而笑。

如今的日子过分美好,就像是做梦一般。

他半分都不想离开脆脆,想看着她只对他好,只对他一个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