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被人逼到墙壁一角,中年人胸前全是血,倒在门旁,那些人面目狰狞,恶斗在一起。
宁鸽回过头,不再看那个方向。
两分钟时间一到,金属触手就又一次出现在这节车厢门口。
面对这么混乱的状况,连触手都呆了呆。
不像前两次那样迅速做出判断,它在空中悬停了半天,才终于在乱成一团的人群中选中了一个倒在地上挣扎的人,把他扔了出去。
车厢地板上还有几个被敲穿头,已经彻底不动了的人,触手并没有选。
看来它不选死人。
混战中,每个人都觉得让别人的伤势越重越好,可是下手时哪能掌握得那么好,有些人不用触手动手,就已经死了。
车厢里混乱的状况在飞速变化,宁鸽一边仔细观察触手的行为,一边在心中和它一起选择下一个目标。
每一次,她和触手的判断都是一样的。
它真的是在按照伤势从重到轻的顺序选人。
又一次,触手出现在车门口。
它在空中悬停了一会儿,一扭身,向车厢尽头直扑过去。
宁鸽轻轻地咦了一声。
这么嘈杂的环境里,裴寒还是听见了,回头看她,“怎么了?”
宁鸽在奇怪。
这次触手的选择和她不一样。
就在前面不远处,座椅旁边,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中年男人,他头部受了重伤,血流如注,但是还活着,正在大口大口地倒着气。
他的伤势远比触手现在去捉的人重得多。
触手竟然没有选他。
宁鸽凝视了一会儿对面,忽然问:“裴寒,你扔东西能扔多远?”
裴寒答:“那要看扔的是什么。”
“要是扳手之类的东西呢?能扔到车厢对面吗?”宁鸽问。
裴寒看一眼车厢对面,“这不太远,应该可以。”
宁鸽追问:“那你扔得很准吗?能打到东西吗?”
“要试试才知道。”裴寒说,“你要打什么?”
“那个。”宁鸽指指车厢另一头,靠近车厢顶的地方,有一个黑黑的,圆圆的的东西。
“我开始的时候拿不太准,触手是不是要靠‘看’,来判断大家的位置和受伤的情况,后来发现,它好像真的需要用眼睛‘看’,”宁鸽说,“因为有个人好像刚好在它的视线死角,没有被它攻击。”
宁鸽把座椅旁头部受伤的男人指给裴寒看。
裴寒看看蜷缩着的男人,再看看车厢对面。
“摄像头。”裴寒说。
从摄像头的角度看过去,男人蜷缩在地上,受伤最重的头部刚好被座椅挡住。
所以触手的眼睛很可能并不长在触手上,车厢里装的摄像头才是它的眼睛。
废掉它的眼睛,它就没法再挑人,估计这就是这一站让所有人过关的方法。
经过前面几站后,宁鸽现在的想法大不相同,其实并没有让所有人过关的执着,不过待在混乱的车厢容易出岔子,最好还是彻底解决问题,一了百了。
可是讽刺的是,现在裴寒没法走过去。
中间隔着混战的人群,他自己当然能穿越乱成一团的车厢,可是没有他在,宁鸽和欧文说不定会受伤,守在这个背后没人的角落才是最安全的。
只能像宁鸽说的那样,扔扳手试试。
裴寒拿出单肩包里的扳手,在手里掂了掂。
又珍惜地放回去了。
他上前两步,突然出手,夺掉前面一个男人手里攥着的螺丝刀。
那男人愣了愣,完全不知道手里的武器怎么就突然没了,到了裴寒手里。
他回过神来,一脸暴怒,一拳朝裴寒的头挥过来。
连裴寒的边都没碰到,人就飞走了。
裴寒没理他,瞄着对面的摄像头,螺丝刀在手里转了一下,猛地一甩,就像扔飞镖一样投了出去。
这么远的距离,扔得仍然非常准,但是力道不太够。
螺丝刀飞到那个黑色半球上,弹了一下,掉在地上。
那边有几个人正打得热闹,螺丝刀突然从天而降,落在一个人脚前。
那人傻了一下,立刻捡起螺丝刀,往对方身上捅过去。
螺丝刀太轻了,不太行,还是得用宝贵的扳手。
“等我一下。”裴寒回头对宁鸽说。
他往前走了两步,加入战团,揍飞几个赤手空拳的人后,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带凶器的。
他三两下就把人家缴械了,如愿以偿拿到了一个大扳手。
他心满意足地掂掂扳手,对准摄像头,甩了出去。
这一次一声脆响,从黑色的外罩到里面的镜头,整只摄像头都被飞过去的扳手敲烂了。
然而斗殴的人们毫无察觉,还在忙着自相残杀。
两分钟时间已到,金属触手又重新回来了。
它探进车厢,在空中凝住不动。
一秒,两秒,时间一点点过去,触手傻乎乎地悬停在那里,丝毫没有抓人的意思。
宁鸽大声说:“别打了,摄像头没了,它不抓人了!”
没有人听她的,人们照样互相追逐着,拉扯着,拳脚齐飞。
过了好半天,才终于有人意识到不对,纷纷看向定住不动的触手。
触手在车厢里待了一会儿,悻悻地缩回车厢外。
这次没有人被抓走。
人们停下来,浑身挂彩。不少人已经死了,还有人受了重伤,躺在车厢地板上,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广播里传来一阵杂音,接着是陆镌温和的声音。
他说:“这里是车尾广播。各车厢注意,车厢一边靠近车顶的地方有个摄像头,那很可能是它的眼睛。”
宁鸽心想,眼什么睛啊。毁灭吧。
三十分钟倒计时终于结束了,列车关好车门,重新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