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原清濯。
刚刚经历过变声期,原清濯言语间还残留着一两分沙哑,或许是因为在意形象,这一年他基本不怎么爱说话。原榕却觉得这种声音很好听,经常跟在原清濯身后夸他。
往常听起来低沉悦耳的语调,如今也让原榕感觉到陌生。
什么叫总是来烦他,什么叫又是他?这段时间他们两个走得也没有很近啊……原榕有点委屈。
比委屈更多的是害怕,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原清濯这样不耐烦的表情,明明以前对自己很温柔的,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原清濯的眼神也让他看不懂,他的双眼中泛着赤红色的光,映出照在原榕脸上的霞辉,其中翻滚着某种热烫的情绪。
或许是睡得时间有点久,原清濯的指尖微微有点凉,按在原榕的皮肤上,让他忍不住打寒颤。
那双手越收越紧,原榕仰起头满脸通红地说:“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这句话勉强说完,他看到原清濯的视线倏地清明起来,仿佛昏睡中的人乍然梦醒一般松开对他的桎梏。
“咳咳咳咳──”原榕捂住喉咙开始猛咳,看上去有些难受。
原清濯如梦初醒地抬起手,似乎想碰一碰他,最后还是神色复杂地道:“出去!以后不要随便进我的房间。”
都说了对不起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凶巴巴的跟他说话。
原榕郁闷不已,他抬头和原清濯对视,看到对方眼中淬了冰一样的弧光,不知怎么地,心里也来了气:“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进你的房间。”
他慌乱地夺门而出,手里的诗集和纸页胡乱掉落在原清濯的脚边。
说不清到底是哪一件事导致了兄弟关系的破裂,现在回想起来,桩桩件件都有双方不理解不配合的因素在。
那次擅入卧室事件后,原榕也给原清濯道过歉,谁知原清濯每次都是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看得原榕难受。
直到第二年的生日,原清濯送给他的手表礼盒旁多了本书。
“是博尔赫斯诗选,”原清濯淡笑,“你不是很好奇吗?现在它是你的了,里面还标注了你那天偷看到的……”
“原清濯!”原榕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什么意思,讽刺他?
原榕早已忍受不了这一年来的冷嘲热讽,他红着眼眶把书摔在地上:“我讨厌你!”
他们的关系就是在那一天崩坏得彻彻底底。
现在两人表面和平维系得不错,原榕也慢慢对曾经那段美好的回忆释怀了,人都是会长大的,有些亲兄弟还会因为各种利益纠纷反目成仇呢,他和原清濯能有现在的状态也算很好了。
所以,主动去触原清濯霉头的事,原榕绝对不会去做,就算原清濯准许自己进入他的房间,原榕也不愿越雷池半步。
他知道自己是个普通人,勇气是会耗光的,因为没勇气面对那样的原清濯,所以选择缩在安全区里时时刻刻保持距离。
原榕是个风险厌恶者。
所以他最终还是没有推开那扇门,也没有去索要原清濯准备的礼物,回到房间迅速洗洗睡了。临关灯前,他怕原清濯半夜又来寻仇,还特意反锁了门。
这一夜睡得很安稳,竟然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十一点半。
原榕是被饿醒的,他从床上坐起来,随便套了件薄毛衣和绒裤,打着哈欠下了楼。
到了一楼,他看到原妈妈正在客厅准备午饭,顺口问了句:“妈,今天怎么没叫我起床啊?”
“你还说呢,”原妈妈瞪着他,“今天你爸爸和哥哥都要早起,我们都吃完早餐了,你还是没起床,我正要去叫你,结果被清濯拦住了,人家让你好好休息。”
“原清濯早起?”原榕用手胡乱梳了梳刘海,“他早起去做什么?”
“估计是有事情要处理。”原妈妈随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