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云帆被当头浇了一桶冷水,浑身一颤,心中刚燃起的火苗灭了,整个人如坠冰窟。
半晌,他难受地低声道:“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慕白看了看那玉簪,道:“既要断得干净,我便不能留你的东西。”
祝云帆负气道:“你不要,就把它扔掉。”
慕白一顿,真的走到窗前,一把将玉簪掷了出去。
他扔完回头,祝云帆已呆立当场,浑身颤抖,神情既委屈又难以置信。
慕白别过头不看他,静静道:“世子殿下,早点回去休息罢。”
祝云帆心头仿佛被他生生剜去一块,痛得喘不过气来,声音暗哑:“好,好。慕白,你够利落。”
他握着拳头,从未有过的难堪难受在胸中翻涌,一步一步如走在刀山火海。
而慕白只是冷眼旁观。
直到他走出卧房,慕白都没开口说一句不舍或挽留的话。
这一对是实实在在靠误会和缘分
第16章 番外–情非得已(4)
太子成婚后,各路宾客散去,祝云帆也离京回到东南蕃地,而慕白的日子还是一样要过。
大典前他已上书申请了外调,希望去京城外走一走见识一番,这阵子便四处找人帮忙活动,不求去个多好的地方,只要不是穷乡僻壤蛮荒之地即可。大典过后他也一直忙于疏通关系,祝云帆何时走的都未曾留意。
调令下来,却是个好得过分的差事,流州府同知。
流州是江南鱼米之乡,几乎年年风调雨顺,同知虽是副职,上头压着知府,管的却是盐粮这些肥差,向来是争破头的位置。
慕白怎么也想不通,可调令确实下来了,他便收拾行李,挑了几名下人家丁往流州赴任。
到流州府上任时,已是五月底。
慕白搬进了上一任同知的宅子,离知府衙门很近,十分方便。
流州再往南,就是东南蕃地。
东南蕃地共四十六州,辖域不是藩王中最广的,但地势较平交通便利,东南两面靠海,气候适宜,因而农耕桑织与贸易往来都是最昌盛的。
知府衙门就在流州南部,紧靠蕃地最北边的台州,不过王府设在宜州,距此处尚有几百里。
半个月下来,他上手了事务,日子平平静静,并无波澜。
六月中就是大暑,早稻要收了,慕白未管过这些差事,想早做打算,便常常要四处请教或翻阅以前的卷宗吸取经验,不免有些手忙脚乱,每日也无多少闲暇来想自己的私事。
只是偶尔半夜翻完卷宗走路回家,抬头望一望皎洁的明月,他就不由自主想起京城和往事,想起亲人和好友,想一想美眷相伴的祝景瑞,有时也会想起蛮横霸道的祝云帆。
只是这两个天之骄子,今后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了。
他按照往年的卷宗和农事书籍上的记录,略微修正了粮食买卖的规定,安排人手准备收官粮,又到流州所辖的几个县里去查看收成情况。
此时已进入中伏,乃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慕白连续数日奔波,到青县时已觉得有些不适,仍与知县一同下乡。
戴着斗笠走在烈日炎炎的田间,蝉鸣极盛,众人都汗流浃背,慕白心头发闷,虽然脸上热得发红流汗,嘴唇却是白的,知县见他气色差,几次劝说,终于把他劝到一旁树下乘凉休息,喝了凉茶歇脚。
午间在此处地主家里吃饭,他食欲不振,席间却仍喝了酒,到客房中午歇时已极不舒服,在床上翻来覆去,迷迷糊糊时,鼻尖忽然闻到一股浓烈刺激的药味。
这一下犹如引爆炸药,胃里翻滚了半日的东西立刻涌了上来,他猛地惊醒,顾不上看床头坐着的人,爬起来跑到屋外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