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并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无论是杀人,还是被杀,都不会令人愉快到哪去。”
“你说的很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你可以来杀我了,我绝不会溜走。”
春日一鬼瞳孔收缩,手臂轻颤,额角青筋剧烈抽动,许久许久,忽然说着,“你受伤了?”
“是的,而且伤的很重。”
“不怕我杀了你?”
“生有何欢?死又何惧?等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不愿对手等着杀我。”
春日一鬼点点头,“你放心,我不是武士,我会出手的,我绝不会放过一点杀你的机会。”
无生点头,不语。
春日一鬼也不语。
他们两人已无语,无语岂非就是决斗的开始?
湖衣姬的躯体不由抽动,咬牙控制着自己,可是她无法做到,她就倒在冰冷的冷风下,她的生命本就很脆弱,本就随时都会死去。
她倒下的时候,她的手也轻轻松开披风,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披风剧烈起伏,然后离别自己。
无生叹息,他忽然伸手抄住她的躯体,他的手忽然贴向背脊。
躯体忽然变得剧烈轻颤,他仿佛也随时都会倒下,可是他并没有倒下。
无生咬牙,手臂青筋剧烈轻颤,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春日一鬼,“你是不是该出手了?”
“也许。”
“我在等你出手。”
“你胆子真的很大,你受伤居然替别人疗伤?”春日一鬼慢慢逼近,走的很慢很慢,嘴角狞恶更加剧烈。
“是的。”
“你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可是我依然要杀你。”
无生不语。
他依然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空空洞洞眸子盯着、戳着春日一鬼。
天地间仿佛就有种人,无论遇到多么大的痛苦折磨,都休想令他有一丝弯曲。
湖衣姬挣扎着睁开眼,然后就看到一口雪亮的剑锋刺在无生躯体上,鲜血从剑锋上滴滴滑落。
他的躯体依然石像般挺立着,岩石般脸颊上没有表情,既没有一丝痛苦之色,也没有一丝哀伤之意。
春日一鬼冷冷冰冰的脸颊上竟已泛起了红晕,他竟已兴奋起来。
“怎么样?是不是很舒服?”
无生咬牙不语。
他的手依然靠在湖衣姬躯体上,并没有离开一刻,他心里很清楚,现在若是拿开,她的生命也许就要消失。
湖衣姬痛哭流泪,“你为什么不放开,这样我们两人都会死去,我已不行了,你快点放手,我不愿拖累你。”
剑锋上的鲜血犹在飘零,无生咬牙,“我不会放开。”
春日一鬼冷冷盯着剑锋上滑落的鲜血,冷冷说着,“他是不会松手的。”
湖衣姬咬牙,盯着春日一鬼,“你。”
春日一鬼点头,“想不到用那一招真的很管用,居然能将枪神刺伤了。”
无生不语。额角冷汗飘零更多。
春日一鬼凝视着无生,“你是枪神无生?”
“是的。”
“现在就要变成死神了,你有什么遗言?”
无生咬牙,“我只想说一句话。”
“你说,我听着。”春日一鬼凝视无生剧烈抽动的脸颊,渐渐变得喘息,他仿佛很得意。
“你为什么没有刺死我?”
“我为什么要刺死你?”春日一鬼盯着飘零的鲜血,仿佛变得很得意,“如果将你刺死了,我就没得玩了。”
“现在看起来好像很得意?”
“是的,难道我不该得意?”
他的确应该得意得意,无论谁想将剑刺进枪神无生躯体,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这岂非是每一位习剑的人最大追求?
他的脸颊上却未露出笑意,心里那种得意却在剧烈起伏着。
“你本来应该好好得意的,可是现在好像要失望了。”
春日一鬼不懂,“我为什么要失望?你难道还能杀了我?”
他的话刚说完,脸颊上竟已有了表情,痛苦、惊讶、不信。
他死也不信自己会死去。
这人倒下,湖衣姬就看到无生的枪,在慢慢缩回,缩回的很慢很慢。
鲜血从枪尖滴滴滑落。
湖衣姬勉强挤出笑意,努力说着,“你胜利了。”
无生不语。
躯体上的剑在,剑锋上的鲜血犹在飘零。
“你将他击败了。”湖衣姬努力挣脱出他的手,紧紧握住那只手。
他的躯体到处抖动,但那只手却极为冷静、稳定,她竟已激动的笑了出来。
“你真的太疯狂了,你每次都这么疯狂?”
“也许。”
湖衣姬凝视着春日一鬼尸骨,暗暗叹息,“他本不该死的,却已死了。”
“是的,他的确不该死的。”无生努力喘息,死死咬牙,躯体上那口剑骤然间直飞天际,一闪而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