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长辈们听回来了,跟着去看热闹的做饭阿姨录了视频,还硬要李修听一听。
李修听了。
长辈们笑着问他:“怎么样?”
他问:“管先生的女弟子?”
做饭阿姨说:“是呀,名头可响亮了,听说到处都夸呢。”
李修忽然笑了,不予置评。
长辈们也在那儿纳闷,说:“管老的琴艺,难道失传了?”
阿修,追溯到他曾爷爷那一辈,也是公派留学生,几代都是高智商,家族积淀厚,随心所欲,世界对他而言,如同一个可心的玩具。
那些一分一厘俭省、无依无靠谋生的人,和他没有交集。
阿修也从不想象命运的天壤之别,哪怕他去做慈善,也只是一种时髦。
曾经,阿修以为穷人是好驯化的。
事实上,活人都是好驯化的,只要用适当的金钱、法规以及权力,再加上一些感化之词。
收买不动的人,几乎只存在史书里。
现在,阿修怀疑阿兰是其中一个。
如果他不敬重她,她随时进山谋生去了,吃野菜,也不受他分毫的颐指气使。
求偶,是人类很重要的一个命题,才女李结玉在别墅区办演奏会,无非是想结识家世上流的青年才俊。
她妈妈替她打听了,中秋节不少贵公子在家,但一个没来。
这让李结玉的自卑心又翻涌上来了。
更堵心的是,第二天,律师上门了,替管老执行过遗嘱的老律师说,要取回管老的琴,去做定期保养。
阿贤默许了。
胡定娴和李结玉母女有点愕然,她俩一直以为,琴在阿贤名下。
老律师让助理收好了古琴,才说,实式凭之琴一直在言小姐名下,留在这儿,是给小管先生做念想,至于出借,本来也要言小姐同意,否则有盗窃嫌疑,法律无情呀,盗窃价值几百万的财物,判刑很重。
李结玉脸色一白,老律师说,放心好了,言小姐宽宏大量,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没有报警。
胡定娴大着肚子,情急问,那遗嘱有没有说古董别墅……
老律师嗯了一声,说,古董由小管先生支配,变卖了没关系,但别墅过户转让的话,要两个人签字,一个是小管先生,另一个是言小姐,这是老管先生在遗嘱里定好的,怕不知情的外人动了妄念……
胡定娴听完脸色难看,但还是颇为冠冕,说,外人当然不能惦记,自己人问清楚家产归谁,天经地义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