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廉的神情几乎是在他提到孟怀泽病的一瞬间便变了,他问吴亭:“为什么要这样说?”
吴亭一五一十地将昨天的事讲了。
“我根本就没看到任何人,可今天早上师父让我给他束发,说今天还要等那个人来。”
阿廉蹙着眉:“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要拉我出来?”
那根草都被吴亭捻烂了,他像是不知该如何开口,顿了许久,才轻声道:“不管是真的假的,师父却很高兴。”
“我想让他多高兴一些……”
无论那人是否真的存在,孟怀泽的高兴却是真实的。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孟怀泽,在让他给他束发时,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腼腆。吴亭那时便禁不住地想,那是一个怎样的故人呢?得是怎样的一个人,才会让一向温和得体的孟怀泽,天下人眼中慈善得仿若没有个人悲喜的孟大夫,露出一丝少年般的羞涩。
阿廉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渐高的日光从药草间隙穿过,照在他们肩背上摇晃闪烁,他们身前是唯一能通向孟怀泽小院的路,无论谁要从此经过都能看见。
他低声问:“师父真的会死吗?”
吴亭扭过头去,阿廉盯着地面,然而紧抿的唇角却出卖了他的恐慌。吴亭本想安慰他的,然而话到嘴边上,他张了张,最终却还是道:“人都是会死的。”
“为什么?”阿廉像是个蛮不讲理的孩子,“人为什么都会死?”
吴亭答不上来,世间万物,生老病死,自古便是如此,哪有什么为什么?可阿廉执拗地盯着他,仿佛他就是那个要让人生老病死的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