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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先生。”顾长浥的声音忽然响起。

他的嗓音比姜颂记忆当中低沉了许多,柔和有磁性。

姜颂没想到他居然下楼了,有些茫然地睁开眼,“嗯?”

“姜先生半夜不睡觉,是有赏雪的好雅兴?”顾长浥身上只披着一件短夹克,显得他尤为肩宽腿长,让人想起敏捷的肉食动物。

“没有,我出门办点事。”姜颂含糊了一句,极力忍住嗓子里的咳嗽。

顾长浥转头盯着他。

和姜颂梦里不一样,他的眼睛变得狭长了一些,虹膜被雪色映得极浅,目光却深不可测。

好像他站在这冰天雪地里,一点热乎气也不会散出来。

半晌他开口了,“辛苦姜先生栽培我那些年,只是我走之后你一个电话都不肯接,连个道谢的机会都不给我?”

其实联不联系这个事姜颂是有考量的,但是好多事都已经过去好多年了,他也不想让顾长浥再为那些旧事纠结。

他选了个不疼不痒的解释,“你一向稳当又独立,在国外念书,我挺放心的。”

“哦,”顾长浥嘴角一抬,却没有丝毫笑意,“也就是说,我书读得好不好,生活顺利不顺利,都和姜先生没什么关系,是吗。”

虽然顾长浥对他有怨气并不令人意外,但姜颂让他一口一个“姜先生”喊得头疼,忍不住用指节压了压眼角,“不是。”

顾长浥转过头,看着路灯在雪中的昏黄投影,“那对于当年执意要送我走,姜先生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解释?”姜颂的轻笑在空中团起一团哈气,滚烫的呼吸灼烧着鼻翼,“当时国内的学习资源显然不能满足你了,老师将你托付给我,我肯定会为你寻求最好的成长环境。”

顾长浥沉默地听着,安静的侧脸仿佛一尊希腊雕像,“这么多年,姜先生有没有过一天的后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