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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雄才大略,志存高远,何有迷津之说。依老朽看来,哪里帽子大,管得宽,就往哪里奔,这还用得着犹疑么?”表舅不慌不忙吐出一个大烟圈,又凑过去,将烟圈吹开,仿佛不是在说贾明鎏的运程,而是在玩一个开心的游戏。

贾明鎏豁然开朗,站起来抱拳拱手:“呵呵,表舅,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表舅也站了起来,他摸索着拉着贾明鎏:“公子莫慌,你跟我来,老朽还有件东西要送与公子。”

贾明鎏跟着表舅进了里屋,老屋虽然残破,屋内却很干净整洁。贾明鎏抬头看了看屋顶,瓦缝中依稀透进光亮,又推了推立柱,竟有些摇晃,就说:“表舅,这老屋破烂不堪,刮风下雨的不太方便,是不是该修整一下?”

表舅摇摇头:“公子,祖上坟头与老屋遥相呼应,老朽以为,还是不动为好。”

进了里屋,表舅伸手从床头一个油亮的樟木箱子里摸索了一番,掏出了一个纸包,递给了贾明鎏。贾明鎏揭开报纸一看,是一副笔法和制作都很粗糙的木板画。

没等贾明鎏细看,表舅面色冷峻介绍此画的来历:“公子,此画乃我年少之时,一个老僧云游到此,与我师傅交谈甚欢,临行前将此画送给了我的师傅,说是将来觅得有道之人,可将此画转送,师傅遍访乡野未能如愿,临死之前,又将此画转交给我,我与人算命测字快一辈子,才得遇公子独具慧根,命中富贵,值得将此画托付。”表舅一口气说完,眼角竟然挤出了泪水。

贾明鎏扶着表舅从昏暗的里屋出来,坐在门前的藤椅前,将画板展开,就着阳光细细观看。

这是一幅浓墨重彩的画,该是出自乡村画师之手,贾明鎏依稀记得,早年的衣柜门上,做了红紫的底色,就请远近的画师来用黄啊蓝啊颜色,画一些花草或者龙凤之类的图案,并无特别的讲究,图个吉利喜庆而已。

画板不大,四四方方的,还是红紫的底色,上面画的是一张老式的八仙桌,桌子后面端坐着一个带着乌纱帽的官员,桌子上摆着一个绛紫色的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朵牵牛花,花半开着,谈不上栩栩如生,却也逼真。只是那花瓶歪斜着,将倾不倾的样子,好像马上就要碎落一地,叫人看了忍不住要伸手去扶一把。所以,贾明鎏忙将画板转动了一下,让花瓶正过来,却又发觉官员坐歪了,觉得不妥,忙又扶正过来,那花瓶又摇摇欲坠,让贾明鎏颇为费解,就问:“表舅,这画你看过么?”刚问完就知失言,表舅眼睛坏了之后才拜师学算命,忙说:“呵呵,表舅,这画你师傅讲起过吗?”说完,还是觉得不对,表舅师傅也看不见,又如何知晓。

表舅知道贾明鎏的意思,倒不以为意:“公子,此画老僧送与师傅之时曾经讲过,后来师傅留给我时也给我讲起过。”

贾明鎏看来看去,还是觉得别扭,拿着画板总想找个合适的位置能看得顺眼一些。

“别转了,转不正的。”表舅冷冷地说。

贾明鎏一点也不疑惑,既然表舅知道画上的情形,常人一般拿着这画,免不了要转过来转过去,好看上去舒坦一些。“表舅,此画怎讲?”

表舅笑笑,说:“公子,老朽未曾细看过,该怎么讲,你是要为官之人,总是悟得透的。”